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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映雖然不放心, 但也不至於太過擔憂,原隨舟這個人就是忘性大, 什麼情緒都來得快去得也快, 受了先生批評這樣的事應當能自己妥善調整好。她遣了原府馬車讓他們先回去,帶著碧落和清月在這條街上又逛了逛,等到日落時分才回府。
偷偷回到閨閣換完衣裳, 正好舒氏身邊的籃彩過來了, 說大公子已經回府,前面開始準備年夜飯了——晏晚在夫家過年,除夕不在京中。
晏映沒被發現,鬆了一口氣, 回頭囑咐兩個人:「就說我在房裡睡了一天, 可不要給我露出馬腳啊!」
碧落忙點頭,顯然已經見慣了這樣的事。清月才在晏映身邊呆一年有餘, 之前晏映因為守孝異常收斂,後來又匆匆嫁到了謝府, 如此有失體統的事甚少做過, 所以她不知小姐這樣胡來。
她現在倒是有些理解小姐為何敢冒名頂替二公子來洛都求學了。
天生反骨,膽子和主意都不是一般的大!
晏映收拾妥帖後才趕去前院,舒氏剛從病中恢復,就已經把闔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 除夕團圓佳節,府上新掛了栩栩如生的花燈,一派喜氣洋洋。
晏道成為了不讓女兒煩惱,封了所有人的口,沒人提那些晦氣的事,他也藏起所有不安和憂慮,陪著一家人吃了頓和和美美的年夜飯,看到女兒又像沒出事前那樣開心喜悅,突然覺得多少苦嚥下都值了。
晏映興高采烈地拉著大哥二弟出去放煙花,一桌子飯菜變成了殘羹冷炙,晏道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底儘是擔憂。
舒氏知道他擔心什麼,捧著熱茶喝下一口,才幽幽說道:「不然咱們就搬離洛都吧,這樣提心弔膽,命都握在別人手上,得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晏道成有些後悔,當初如果不是他意氣用事遠離京城,手上但分有個把權力,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副任人宰割的境地。
「那天聽謝九楨的意思,似乎也同意合離,咱們這邊反而有些騎虎難下,三哥因為玉仙樓那件事一直怨恨我,怕是就等這個機會呢。」晏道成嘆了口氣。
舒氏卻有些氣不過:「明明是他們心懷鬼胎,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罷了,為何要處處跟咱們過不去?」
理是這個理,其實從始至終他們都沒做錯什麼,可是道理如果有用,這世上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不公平的事。若想過得恣意快活,手中還是要有權勢和地位,有跟人叫板的資本,晏道成覺得自己彷彿走到一條死路的盡頭,又無法回頭,心底著實難熬。
晏府花燈繽紛,有人卻愁雲慘澹,謝府燈火氤氳,裡面也照樣沒有一點喜氣。
棲月閣上下光亮耀眼,投落的影子搖搖晃晃,除夕夜跟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甚至比以前更加清冷些。
星沉覺得,自從夫人離開侯府之後,這裡就再也沒有了生氣。
謝九楨在望月閣同秋娘用了年夜飯,屋裡只有兩個人,卻用了兩張桌子,中間像相隔了一條忘川。秋娘從來不跟人親近,也不讓任何一個男子靠近,其中包括身體裡流了她一半血的謝九楨。
秋娘是他的母親。
在闔家團圓的時候,他就坐在這裡,可是對面的人卻不認識他。
洛都很少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為了遮掩身份,謝九楨不能跟她相認,只能予她安穩,然後將她藏在望月閣。
他有時會慶幸秋娘不記得他。
寂靜的房中偶爾發出幾聲碗筷輕碰的響聲,因為他的壓抑,對面的人好像在刻意放輕動作,卻不知這樣的小心翼翼都被他看在眼底。
那個丫頭好像也是這樣。
謝九楨突然擱下筷子,垂眸看著桌上豐盛的菜餚,在一瞬間變得索然無味。他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悶悶的,聽著有幾分自嘲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