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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華一直都有種對於命運的無力感,深究起來,也不過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什麼過多的追求,對於日子也是渾渾噩噩。少時在瑤光寺中,一日日聽著梵音佛法,看著日光慢慢西移,有些想讓阿耶接她回去,卻也沒有太深的渴望,總覺得無所謂。期盼家人的憐惜,還不如期待一頓好吃的來得實在。後來入了宮,不像別人一般爭奪著恩寵,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著,侍弄花草,翻閱書籍。她不喜歡拓跋適,也並沒有多麼害怕失寵後的淒涼,挨著日子,年復一年,便成了最麻木的樣子。算起來,這輩子唯一有過的執念便是他。歡喜因他,悲傷因他,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中,始終都是他。然而,現在竟然連這點期盼也在淡化,不知道是喜是悲。
年少當及時,蹉跎日就老……只遺憾自己沒有珍惜年華,將最美的時光都給了眼前這個人,給了一段無望的等待,值麼?她忽然伸出手,卻沒有去握他的,而是想要去握那抹悽豔的月光,臉上帶著無悲無喜的神情。
“清河殿下,放我去見聖上吧……”明明是很無理的要求,但是由她的口中說出,卻分明帶著無奈的悲涼。讓他亦覺得,自己做錯了,似乎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非要去拆散他們二人。錯了,全都錯了,明明他們才是相愛的一對,明明拆散姻緣的人,是他的兄長,當今的皇帝拓跋適。
他垂下眸,將一雙清潤的雙眸藏在眼睫之下,那裡翻湧著徹骨的悲傷。啞著聲音,道:“蓮奴,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妙華自他的懷中掙扎而出,靠坐在另外一邊,語調輕緩卻並不溫柔:“殿下沒有聽錯,我在乞求你,乞求你讓我再見他一面。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兒的父親……”
“別說了!”拓跋逸低低喝了一聲,太陽穴上青筋凸起,白皙如玉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青紫之色。他的怒氣越分明,表現的就越隱忍,只有粗重壓抑的呼吸聲響在這空蕩的室內,敲擊在妙華的心上。她故意避開他的眼睛,卻感覺到這樣的聲音都足以碾碎她的心肺,讓她壓抑地無法呼吸。
“孩子……”他忽然說了這兩個字,他聽說過,那個生在熙寧六年的孩子名叫拓跋琮,被封為太原王,受盡了無限寵愛,很多人都猜測,若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戰事,這個孩子是順理成章要被立為太子的。熙寧六年……拓跋逸的心中忽然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他扳過妙華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問:“那個孩子……是……是誰的?”
妙華猜到,他或許會知道了些蛛絲馬跡,所以一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雖然她仍無法與他對視,害怕自己會暴露些情緒在他的眼中,但是語氣卻是篤定而冰冷的:“琮兒生在十月初三,而你臘月便離開了……殿下,還用我多說麼?”
他離開了十個月,這個孩子才出生,自然不會是他的。剛剛燃起的一點點火苗,彷彿被冷水驟然澆滅,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冰涼了。這件事換一種說法,便是在他走了一個月後,她的女郎就又回到了拓跋適的懷中,恩愛親密,甚至有了孩子。泰山崩於前都不會改色的一張臉,那張始終維持著溫和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卻捉摸不透心思的臉,終於在這一刻顯出了恐怖又扭曲的樣子。
“為什麼……?”他切齒的問,捏著她肩頭的手微微使力,彷彿要捏碎她的骨骼一般。
然而妙華的臉上卻反而有了一抹釋懷的笑容。琮兒出生的日子,她沒有欺瞞,只不過琮兒確實與別的孩子不同,硬是晚生了一個月,當時她處於痴傻的狀態,御醫用了很多藥,只擔心孩子再不出生便會胎死腹中。可是他還是生下來了,雖然姍姍來遲,但還是健康如常的。不需要刻意欺瞞,只要將事實說出來,便足以讓他死心。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銜著這麼多的怨念,一門心思的想隱瞞著琮兒的事情。或許是不想在他們兄弟之間多作糾纏,或許只是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