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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激動的情緒像海風一樣漸漸平息下來。他轉身看了看正在全力划槳的舅舅,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孩子,我祖籍楊州,本一介書生,光緒十八年考中舉人。”老人平靜地對阿蓮說。
阿蓮還沒有從老人剛才之前的話裡回過神來,老人笑了笑說:“相信老伯,我不是瘋子。”
阿蓮迎著清涼的海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老伯,我相信您,您說吧。”
“甲午戰爭,北洋水師全軍覆沒,第二年大清朝和日本簽訂《馬關條約》,此時我正在京城會試。”
阿蓮努力想聽明白老人說的話,但卻始終一頭霧水,老人似乎看出來阿蓮並不懂他在說什麼,於是又說道:“《馬關條約》喪權辱國,前往京城會試的各省舉人皆義憤填膺,康梁組織各省舉人前往督察院上書請願,但卻遭到清廷的鎮壓。”
“老伯,這些和您坐牢有關係嗎?”阿蓮問。
“孩子,有關係。我從京城回到楊州,對無能的朝廷徹底失望,我決意此生再不進京會試,從此在家守著幾畝薄田聊度餘生也就罷了。”
阿蓮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忽然問舅舅:“舅舅,老伯說的你聽明白了嗎?”
舅舅喘著粗氣說:“老人家說什麼了?”
阿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老伯,您繼續說,我慢慢的就會明白。”
老人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老人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回到家裡,我一心歸田,不再過問時事,卻禍從天降。”
阿蓮從老人顫抖的聲音裡,感受到他提及往事時內心的悲憤不平,阿蓮輕輕地往前移動,把水壺遞給老人,“阿伯,您喝點水。”
老人接過水壺,眼睛卻看著黑沉沉的海面,“我家祖傳一套摺扇,被楊州城大戶人家的紈絝子弟覬覦已久,但礙於我舉人身份,並不敢造次。曾多次託人給我帶話,欲高價買取,但都被我婉言拒絕。安靜的日子過了三年,從上面掀起的維新變法曇花一現,朝廷大肆搜捕維新派,我的噩運也就隨之來臨。”
“紈絝子弟誣告我是維新派,以會試時我曾與各省舉人聯名上書為由,買通楊州知府,給我定下重罪。抄家時搜出我家祖傳摺扇,他們使了手段,沒有充公,而是被紈絝子弟以極低的價錢據為已有。”
“可憐我的妻女,被抄家後無家可歸。三年後,我在牢獄裡才知道,她們在投靠親戚的路上,遭遇洪水,從此天各一方。”
說到這裡,老人已是淚流滿面。他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孩子,這就是你當初問的,我犯了什麼罪,我沒有罪呀!”
此時的阿蓮無語凝噎,老人嘆了口氣說:“好吧,孩子,現在我來回答你另一個提問,就是我怎麼從監牢裡逃出來的。”
阿蓮聲音哽咽,“老伯,您要是累了,先休息一下,以後再告訴我。”
老人搖搖頭,“蛇島沒蛇,只是它的形狀像蛇,才叫這個名字。監牢裡關的都是政治犯人,據我瞭解,全部跟我一樣無辜。我想盡量把經歷簡略下來,說給你聽,但是隻要一開啟這道記憶的閘門,便無法關閉,你會感到厭煩嗎?”
阿蓮也搖了搖頭,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老人乾瘦的手上說:“老伯,只要您願意說,我就會一直聽下去。”
老人的笑聲裡滿含欣慰,“剛進牢獄,我便被定為最危險的犯人,關在一間單獨的石頭房子裡。起初我滿心高傲,因為這時還懷有希望,自信自己無罪;時間一久,便對自己究竟是否有罪起了懷疑,這時,看守和他們的管獄官就認為我精神錯亂了。再後來,我便從高傲的頂上直跌下來,開始祈求了,不是向老天祈求,而是向看守和管獄官乞求。”
“我先是懇求他們給我換一間牢房,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