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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呼喚,像從地下傳來,又像來自遙遠的天際。秦子常的全身像被繩索牢牢地捆縛住,絲毫不能動彈。他心裡一遍一遍地默唸著:“媽,媽,我來了,我來了......”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終於,他伸出了一隻僵硬的手,拼命地向母親漸漸變得模糊的慈祥面容揮動起來。
柳氏一路扭動著小腳,跌跌撞撞地追到墳地,看見秦子常的馬警惕地站在雪地裡,四下裡白茫茫的一片,只不見秦子常的身影,柳氏大聲哭叫著:“子常,子常,你去哪兒了,子常......”
突然,枊氏看見從墳前的雪地裡“忽”地伸出一把手來,柳氏被嚇得毛骨悚然,她“通,通”地後退了幾步,跌坐在雪地裡。
柳氏驚駭得不知所措,她趕緊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向墳前看去,確實是一把手從雪裡伸了出來,而且在不住地顫抖。
柳氏從雪坑裡爬了起來,嘴裡嘟念著:“是妹子顯靈了麼,你可不要嚇我,子常,子常......”
柳氏鎮定了一會兒,隨後慢慢地向墳包前移動,她看見伸出來的手不再抖動,而是慢慢地垂到雪裡。柳氏蹲下身,抓住那隻冰涼的手,用力一拉,秦子常的肩膀和頭便從雪裡露了出來。柳氏驚呼道:“子常,子常,你傻呀,你怎麼這麼傻......”
秦子常面色慘白,嘴唇烏紫,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慢慢地睜開眼睛,哆哆嗦嗦地說:“舅媽,舅媽,我,我,我看見我母親了,我父親,我父親和我,和我說話了......”
柳氏扶起身體僵硬的秦子常,大哭道:“你不能這麼作踐自己,你家就只有你了,你不知道嗎......”
秦子常靠在柳氏的懷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柳氏一邊啼哭,一邊說:“好孩子,我們回家,回家......啊......”
秦子常試著活動了一下雙腿,隨後扶住柳氏,從雪裡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前挪了幾步,扭頭對柳氏說:“舅媽,我能行,我們回家。”
柳氏撲通一聲跪在墳包前的雪地裡,把頭磕進雪裡,痛哭道:“妹子,妹夫,你們在天有靈,保佑你們兒子平安吧......”
秦子常轉身來到柳氏身旁,將柳氏攙扶起來,走到還站在雪地裡的馬前,秦子常把柳氏扶上馬,牽起韁繩,緩慢地離開墳地。
秦子常一邊走,一邊低頭垂淚,騎在馬上的柳氏雙手緊按馬鞍,迎風哭訴,“自你走後的兩個月裡,你母親整日忙前忙後,她說,她要等你和你哥回來,她相信你們都能回來。誰曾想,那天白天,顧龍他們打發走收購鴉片的人,夜裡我們剛躺下,一群大兵就衝進院子,把顧龍、顧虎綁了。他們,他們從家裡搜出滿滿兩大包銀元,都拿走了,都拿走了......”
秦子常回頭問柳氏:“表哥他們呢?”
柳氏淒厲而絕望的哭聲,在白茫茫的原野上回蕩,“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也給當兵的帶走了......”
秦子常愣在原地,他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柳氏,柳氏繼續哭訴道:“聽說這些兵是西北軍閥的手下,他們圍攻長安城失敗後,沿路燒殺搶劫,顧龍、顧虎被帶走兩個多月了,一點音訊都沒有哇......”
秦子常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他抬起僵硬的胳膊,把手按在胸口上,柳氏說:“大兵抓住阿蓮,要......你母親跪在地上,哀求他們,讓他們把銀元和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不要傷害阿蓮,求他們可憐阿蓮她們母女。後來進來一個當官的,見你母親把頭磕得滿臉是血,才讓當兵的放了阿蓮。”
秦子常胸中燃起了一團火焰,腦袋裡嗡嗡地響,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炸成碎片,他加快了腳步,柳氏說:“當兵的走了後,你母親第二天就又病倒了,從那天起,再也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