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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落針可聞,只有扶桑的聲音還在娓娓低徊:「……在外強而中乾的情況下,還要自相魚肉、抱殘守缺,我不知道這樣的昭彰還能不能安然地度過下一場、下下一場考驗……」
長久的靜默過後,始終未置一詞的左首長老突然開口,道:「十七年了啊!」他這話就像是一聲太息,嘆去了無數悲歡離合。
老人繼續道:「十七年前,扶桑和若華這兩個孩子的降生,改變了昭彰的命運。我們那時曾確信,他們是上天的神眷。」
他轉頭巡視左右諸長老,最後望向扶桑,一錘定音道:「如今扶桑已經長大了,成為了一個擁有赤子之心和少年氣魄的孩子,不要急於否定他的天真——如果這確實是上天的旨意。扶桑,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昭彰會走向怎樣的未來,這取決於你,而非我們。」
常恆聞言,也望向扶桑的背影,耳畔再度迴響起天君那虛弱而沉靜的聲音,夢魘一般:「去終結那裡的一切吧,作為藏在命運背後的獵手。你甚至不需要主動去做什麼,就會看見有人自己從高臺跌進灰埃,有人掙扎著落入自己織好的落網,有人拿尖刀刺向仇讎的同時也刺向自己,而你只需要看準他們被命運折磨得無力抵抗的那刻,適時地收網,便能不著痕跡地捕獲一眾獵物,讓魁城重歸於墳土。」
第31章 醉花陰
初春時節,細雨紛然。
扶桑著件粗布素衫,以木蘭簪綰髮。常恆擎傘跟在他的身後。
一年過去,扶桑身量漸長,已將近常恆額尖,跳脫的性子亦有所收斂。
他們繞開白柱迴廊,沿著避人耳目的僻靜曲徑前進。
忽地,扶桑腳步頓住,遲疑喚道:「大長老?」
常恆也跟著駐足,偏頭看去。
紫丁香連串的花簇搖晃於白色的廊柱間,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正站在廊中望雨,見了他們,輕輕頷首道:「又是去看那孩子嗎?」
扶桑默然。
大長老見狀,嘆了口氣:「雖然我之前確實不贊同你救下他,但也只是出於想要保護你和妞妞,祝家滿門盡折於淆水,我擔心他日後同你們為敵啊!」
扶桑朝他走近幾步:「我知道您的考量,但子梧確實沒有通敵,祭殿不能因為私怨就……」
大長老打斷了他的解釋,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疲憊,他連連嘆息道:「我老了啊!什麼事都覺得力不從心,管不了那麼多了啊!」
他又晃了晃滿頭的銀絲,悽然道:「當年輔佐你父親時的種種情形,猶還歷歷在目,如今連你們,都已這樣大了!」
扶桑攙住他側背的手臂,安慰道:「您這說的是哪裡話啊,您明明還老當益壯,上個月不是還滿院子追著小舅抽他鞭子嘛!」
大長老聞言,不禁笑起來,麵皮都跟著抖動,笑著笑著,卻又惆悵道:「說他做甚,他就是個孽障,哪像你們母親……」
他提起長女,麵皮抖動得愈發厲害,哽咽著道:「我這些年,時常想起她小時候的一些事來,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住她。」
見扶桑的神色也難掩落寞,大長老斂去哀容,拍了拍他手背,慈愛道:「好了,別陪老頭子了,去做你的事罷!」
雨聲淅瀝,水響潺潺,扶桑與常恆默立在河邊。
幾丈之外,一個素衣青年獨自撐傘蹲在地上,不斷向面前的火堆投著些紙衣。斜風攏著細雨撲向那團火苗,青年的傘傾向火堆,故而半個身子淋在雨中。
他抬起臉,蒼白俊秀的面龐因映著火光有些發青,眉溝深陷,黑亮的眸子冷睨著扶桑。
扶桑訥訥站在原地,他臉上鮮少現出這樣灰敗的神色,常恆不禁多朝他看了幾眼。
「人死了,變成鬼,還會覺得冷嗎?」青年將手中最後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