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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常的安靜使扶桑的每一聲腳步都清晰畢聞,有如正在叩響著某道禁忌之門。
左首的老者朝扶桑輕輕頷首,示意到:「把你的想法同其他九位長老說說吧。」
扶桑恭敬應道:「是。」
頓了頓,又道:「這次拜日典,我主張取消活人祭。」
右首的老者眉頭緊鎖,他強壓著面上浮動的怒意,沉聲問道:「為何?」
扶桑回道:「以活人獻祭,有悖人倫、天性。」
右首老者聞言,似欲勃然大怒,卻還是硬生生抑制住,平復了少頃,他才厲聲質問道:「不過是些戰俘、奴隸,何配稱人?」
扶桑的聲音依舊恭敬,內容卻與他針鋒相對:「太陽之德,澤被萬物,一視同仁。我等作為東君信眾,亦當身效。」
常恆略略抬眼,瞥向扶桑。從他的角度看去,少年昳麗的面容就像一尊精巧無儔的玉石雕像,質地冷硬。
見一時無人再出言反駁,扶桑繼續道:「在這以後,我還要逐步廢除昭彰的活人祭制與另一些慘無人道的淫祀、濫罰,並且要徹查祝子梧通敵賣國一事,還他一個清白——」
他話音未落,右首的老者便忍不住奮起,怒喝道:「荒唐!」
他這一聲怒吼,餘音繞殿,震得滿殿內侍惶惶不敢抬頭。
唯有立在若華身後的常薜荔,忽然飛快地抬臉,朝著扶桑的方向瞥了一眼。她那一瞥的神情,襯上左臉猙獰的傷疤,有種泫然欲泣的哀慟。
扶桑正對上雷霆大怒的老人,平靜陳述道:「我這些年來,時常在思考一個問題——曾經,有個人問我,為何昭彰世世代代都要把希望寄託在神明的施捨上?千方百計地討取神明歡心,結果卻總是不盡如人意——昭彰並沒有因此而免於災禍,飢餓、戰亂、瘟疫依舊像陰雲一樣籠罩在我們頭頂。後來,對我說過這話的人又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們所一直信仰著的天道,便是冷酷、殘忍、漠然不仁,與其像狗一樣卑微地討取它的垂愛,最終還要被一腳踹開,不如學會靠自己解決問題。」
那老人再也無法忍受他的胡言亂語,暴跳罵道:「忤逆——」
這再而三的罪名並未打斷扶桑的陳述,他繼續道:「但我不這麼認為,昭彰視東君為守護神,東君代表著公正、仁慈、寬恕,代表著光明和新生,代表著一切的希望,我們所供奉的是這樣的神明,我們所信仰的是這樣的天道。」
聽他反覆提及「東君」,常恆牽起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所以我們作為神的代行者,所應該做的,不是濫用神明賦予我們的權力,去統治、去享受、去排除異己,行過度的殺戮或者罪及子孫的懲戒,以此滿足自己的慾望,這是在褻瀆神的恩賜!」
「頭頂聖光的人,才能永遠將影子踩在腳下;太陽統罩的國度,不應該存在這些愚昧的仇恨和對無辜者的施暴。」
右首老人面色紫紅,欲要再度開口。
左二的長老卻先他一步,起身肅穆道:「扶桑,你可知,你口口聲聲稱呼的罪孽,是我們先祖世世代代積累下的基業?只有鐵腕才能樹立權威、捍衛強權!而對敵人的同情,無異於對自己的殘忍!你又曉不曉得,你說的累及子孫的懲罰,乃是東君的生母羲和公主當年親自欶下的諭令?你只看見那些戰俘、那些常氏女、還有祝家那些謀逆者的可憐,可你想沒想過——如果沒有羲和公主,如果沒有你所謂的那些排異,祭殿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和權力!你也可能淪作他們這樣被生殺予奪的下場!你又想沒想過,你今天所坐享的一切,全部都是你剛才所否定的東西奠定的?」
他每一問過後,扶桑玉石樣堅硬的神色都逐漸肉眼可見地裂隙,露出其中蒼白的內質。
又有一位長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