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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其實很中聽,但小妖怪還是不大滿意,只是勉勉強強地收起了呱呱亂叫的蒜頭王八,幽幽道:「那我需要點時間考慮嗷。」
語罷,便狗狗祟祟溜下椅子想先走。
「不急。」無情輕撫眉心,低聲道:
「你慢慢考慮,我就在這裡陪你想。」
大捕頭的輪椅好巧不巧擋在略窄的門口,餘碗碗扁起嘴,摸著肚子說它寂寞了。這個點原本都快要吃夜宵了,他們居然飯也不管!
——這倒確實是失禮且失策。
吃公門飯的,在外奔波風餐露宿早已習慣,便是回到衙門,忙起來不管不顧亦是尋常。猶豫了片刻,無情方要啟唇,紅袖刀竟懸空閃出。
「且稍等,吃食很快送上。」
輪椅跟著滑出,語聲已在三丈之外。
沒等小妖怪琢磨好到底要不要趁機跑路,腳步與滑輪滾動時微乎其微的聲響由遠而近,但遠沒有生了靈智的紅袖刀快。
刀柄上掛著的東西,散發著食物的暖香。
是種好幾層紙都包不住的、油汪汪又香噴噴的罪惡味道。餘碗碗怒吸了一大口,撲上去連食物帶劍摟在懷裡,興奮尖叫道:
「——哇哦哦哦,肯德基宅急送!」
她啵啵啵親了三口美人紅紅。
彼時蘇夢枕剛在暗室門外站定。
「是金陵片皮鴨……」他甚至沒注意眼前白燭搖曳的陰間環境,寒焰般的眸子定定地瞧過來,溫聲道:「和你要的糖葫蘆。」
燭影明滅,餘碗碗十分心思九分在吃。
但分神的一分,似見他微微牽起唇角。
無情委實是冤枉了追命。
他能是那種人麼?必然不是的。
阻止他回程腳步的不是呱蛙子,而是江湖救急。誰能想到相鄰的兩人同時用完草紙,卻誤以為對方還有呢?
仗著功夫好,冷血還在確定無人窺伺的情況下翻察過隔壁坑的紙箱,竟也沒有。
——神侯府草紙記憶體告急,救救褲子!
有些東西,它或許平時瞅著無關緊要,但關鍵時刻,沒有卻是萬萬不能滴。草紙,就是這麼個教人無法抗拒的小東西。
追命給蹲坑的兩人送了兩三次,臨走又被冷血給叫住,說是實在怕了缺紙卻喊不出的苦,勞煩他再多送點兒,那聲音都發著虛。
「……欸!」聽得追命也挺唏噓的。
雖說經調查,他們早知花瓣茶是個好東西,但如果喝一碗就要來那麼一回,還是敬謝不敏罷。
偌大的神侯府當然不至於被兩個人用光草紙,但是去借去要的人是追命,被帶著笑意的目光包圍的也是追命,蹲坑的人卻不是他。
追命覺得不行。
人不能、至少不應當。
估摸著茅廁裡的人還能撐挺久的,這身板誰還不知道誰?追命拿上錢就奔著沒宵禁的胡市去了,這回怎麼著也得買它個幾十疊!
等待是個漫長的過程。
楊無邪意興闌珊地用光了手頭最後一張草紙,緩慢地站起身綁好褲子。他身量高大,然此刻面有菜色,沉重地對著右側道:「你……還有麼?」
「有,但沒有。」隔壁木板傳來冷血低低的聲音,有氣無力:「有的是……沒有的是……唉!」嘆息,是今晚的茅坑;燻人,是今晚的神侯府。
楊無邪推開低矮的木板走出去。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他一時覺得幾乎渾身都想要舒服地呻丨吟,一時又覺得任何部位都很難受,尤其是再過片刻又將躁動的廁意。
花瓣中的靈氣果然絕妙,
然凡夫俗子終歸是虛不受補。
冷血也蹲得腳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