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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玠眉頭緊皺,陳直筠情緒比他更外放,臉色漲得通紅, 大聲喊:「海賊該死!趕快放了太后!」
鸕鶿冷笑一聲, 抄起長篙, 縱身飛起。一竿橫掃過去,便打得陳直筠落了水,他雙手舉過頭頂胡亂撲騰,沈玠伸手施救卻抓不住他。
「跟他們廢話什麼!在海上還能由他們逞威風?」
鸕鶿落在對方船頭,將陳直筠擊落之後又揮竿直衝沈玠,想把他也挑下船。
羅敷高聲喊:「住手!」
那疾速破風的竹竿竟然真的生生在中途煞住了力道,鸕鶿因此也連連倒退跌出船頭,踩了幾步水才退回自己船上,回頭狠狠瞪羅敷一眼,罵道:「死丫頭!」
這頭胡復也終於鎮定下來,緊握住船槳,矮胖的身軀將胡圖和宋韞都擋在身後。
大霧濃稠,冷氣直往人肺腑裡鑽,胡復紅著眼狠聲對焉雲深道:「你裝了一輩子清正,骨子裡還是個卑鄙小人。」
焉雲深神色不變,依舊從容鎮定,目光越過胡復,落在後面宋韞……的肚子上。
「窮途末路,還要大放厥詞。胡復,識時務者為俊傑,放了太后,我可以饒你父子性命。」
胡復冷笑:「焉太傅,不識時務的是你。你帶著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來到這茫茫海上,想要人?呵,你該跪地求饒求我留你一個全屍才對!」
話音剛落,鸕鶿便一把將宋韞拽到了自己船上,對焉雲深挑釁道:「老東西,你來不過是為了這個肚子。你試試,是你動作快還是我動作快。」說著,鸕鶿掐著宋韞後頸,作勢要將他投入海中。
齊胤一口咬住了鸕鶿小腿,死命撕咬。鸕鶿沒有防備,吃痛鬆手,宋韞向海裡傾倒,齊胤四肢撐著船底,死死咬住了他衣擺把人拖回了船上。
那邊陳直筠掙扎許久,終於被沈玠拉上船,兩人眼中俱是怒意翻騰。焉雲深穩得住,面上還是毫無波瀾,他側身往後一指:「誰說只有我們三人?」
眾人都隨他所指方向看去,濃厚的大霧裡有若干灰黑的影子,像船的輪廓,上面若干人形。
「闕州如今已換了新州牧,是本官門生。本官雖職權有限,要調動幾十艘戰船派遣百名軍士還是綽綽有餘的。」
霧中有風,那些影子在霧中影影綽綽的,叫人看不清到底有多少。
是啊,身居高位的人怎會以身涉險呢?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面前這位,可是焉雲深。
胡復額頭瞬間被汗水爬滿,他雙目沉沉如野狼:「那又如何!焉雲深!本是舊相識,知根知底,你裝這樣正派忠臣面孔給誰看!你這等不忠不義之人,要太后回去,還不是想捏一個傀儡在手!白日做夢!老實告訴你,太后他——」
宋韞心頭一悸,猛然抬頭,若胡復說出他假裝有孕的事,太傅絕不會饒了他。
可胡復的話沒說完,焉雲深便道:「我從未負過庭霜。」
胡復張著口,話語戛然而止。
濕潤的晨風將小船微微搖晃著。
良久,胡復才又說:「呵,人死之後,哪有對證?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不信也罷。庭霜知我,旁人如何看待我都無妨。」焉雲深道。
胡復握拳咬牙:「你還有臉再提!」
庭霜……這是宋韞回闕州後第二次聽到這兩個字了。上次是中秋焉雲深醉酒念誦詩詞時,宋韞以為他只是在重複詞句裡的字眼。
原來是人名麼?
是自己的生母嗎?已經……不在世了嗎?
宋韞頰邊濕潤,他視線模糊地低頭和齊胤對視。一條瞎狗,當然看不見他紅腫的眼睛,但齊胤仰起頭輕輕舔舐他的下頜,像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焉雲深道:「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