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一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高考恢復後,她又參加了高考,也正是這一年,他們第一個孩子病逝了,她也大病一場,幾乎沒有再出門。
那個時候她二十幾歲,同徐留青正式結了婚,也吵過架,鬧紅過臉,也有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的時候。
但回回吵完架,看著徐留青蹲在門外牆角抹眼淚,她又反省自己是不是脾氣太壞了。
她脾氣壞了大半輩子,徐留青卻沒對她說過一次要她改改性子,直到徐留青走了——這個和她鬥了大半輩子嘴,被她欺壓了大半輩子的老伴走了,她那點脾氣,突然就散了。
她知道,子女也好,孫子也好,都不是那個寵著縱著她的人,那個由她發壞脾氣,凡事都聽她的,大事小事都由著她拿主意的老頭走了。
走了,就是沒了。
天上忽地落下一滴雨,浸濕了藍花布裙。
金萍伸出手,在空中虛抓了一下,她說:「他走之前,瘦得一把骨頭,抓著我的手說,萍,我第一次見你,你站起來拍著桌子和你祖父說『我們女子為啥不能當先生』,我那時想,呀,這小姑娘了不得啊,是個女先生……」
「人人都說,這輩子賣花,下輩子漂亮……下輩子我見他,也要漂漂亮亮的……」
大風驟起。
大滴的雨沒有預告,倏忽而下。
她急急忙忙帶著老人躲到屋簷下,又頂著雨回去搬老人裝著花的竹筐。
狂風掀起她頭頂的花環,她猝然回頭去看,去看見風卷著打著轉的花環撞進一個人懷裡,他舉著黑傘,接住了花環,隔著雨簾望著她。
她用手遮在額頭前,她還沒說話,就看見他舉著傘朝她跑了過來。
她的心裡擁堵著,擠著,酸澀得快要掉眼淚了。
他跑什麼,她都已經淋濕了。
關素舒搬進了一筐花,另一筐花是徐周衍搬來的,他放下竹扁擔和筐,將花環重新放在她頭頂,然後用傘擋住了三人面前陣陣的風。
屋簷下雨滴連成線,關素舒仰頭看著突然出現的徐周衍,心裡感受一時不知道那是不是歡喜。
她淋了一點雨,頭髮上還懸著雨珠,徐周衍抬起手,頓了頓忽又放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手帕,輕輕地落在她頭頂,替她擦拭那些水珠。
關素舒忽地心慌意亂,不知道這樣的情緒算什麼,她側開頭,胡亂說:「你來早點我就不用淋雨了。」
他不惱,眉眼一彎,反是笑了。
她臉上耳尖上都是紅,連兇人的話都是軟的,長長的眼睫上還藏著點點濕潤,像被淋塌了毛的貓兒。
見她眼眶隱隱發紅,徐周衍不知道她是聽故事聽紅的,只當她是生氣,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說:「別哭。」
站在一旁的奶奶笑了起來,關素舒耳根紅了,開啟徐周衍的手,別開頭不去看徐周衍。
三人立在屋簷下,等著雨勢漸小。
徐周衍手上還拿著一把傘,問關素舒:「這個給老人家嗎?」
關素舒點點頭,徐周衍便轉身對老人道:「老人家,傘你先拿著。」
「謝謝你們啊。」這雨來得奇,老人受了他們的好意。
徐周衍將濕潤的手帕放回口袋,側身同關素舒站著,黑傘擋在她身前。
她卻不看他了,垂著頭開啟相機,往旁一步,從取景框裡看雨鎮。
鎮前的溪流徐徐轉急,雨滴在河面打出朵朵海棠,水滴飛濺,而又奔赴向前。
河邊楊柳低垂,柳枝拍打水面,發出沙啦啦的聲音。
關素舒心說這一幕太適合用在影片裡了。
她開啟錄影,舉著相機,把自己當人形三角架。
錄完遠景,她給了徐周衍一個眼神。
徐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