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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奶奶,你這個戒指真特別。」
老人怔了一下,放下手,她郝然說:「這個戒指是我老伴做的。」
她伸出手腕,拉起袖子露出手鐲說:「這個也是我老伴做的。」
「哇,都是純手工的吧,」關素舒抬頭問:「這個太漂亮了,你們有這個賣嗎?」
老人一垂手,將那銀環又藏進了袖子了,她抿了抿薄而褶皺的唇,說:「沒有了,他走了很多年了。」
「啊……」她傷感到了。
腿蹲得有些麻了,撐起身坐在旁邊的石椅上,像老人一樣抻了抻腿,她還記得剛剛老人給她看手環時的神色,她側過頭問:「奶奶,能和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嗎?」
大概是從來沒有人提過這樣的要求,老人微笑著,又有些遲疑地說:「這……怎麼說呢?」
關素舒搭起腿捧著臉,擺出認真聽故事的姿態道:「就從你們怎麼認識開始說起吧。」
她很好奇,這樣一個會讓妻子在他離開後提起他依然帶笑的男人,是什麼樣的?
太久沒有和人說過以前的故事了,老人目光悠遠,過了許久,才緩慢地開口道:「我認識他的時候,才十幾歲……」
老人姓金,叫金萍,而她丈夫正巧姓徐,叫徐留青。
上個世紀的時候,各個村都有走夫,挑著擔在各個村裡兌些東西,或者幫著送些貨物,徐留青子繼父業,也是走夫。
金萍祖父是村裡的教書先生,祖上出過舉人,也是有些底子的,在村裡很受敬重。
她和丈夫相識,是在祖父的學堂外。
挑著單面板黝黑的小夥毛巾包著頭,蹲在地上拿著樹枝寫學堂裡先生教的字,金萍看見了,覺得很有意思,問他為什麼要偷著學字。
小夥結結巴巴了好一會,掰著手指和她說:一是為了賣東西不被糊弄,二是為了多讀書明事理,三是為了為了……
他「為了為了」半天也沒說出個第三點來,很是羞愧,差點掉頭就走,金萍卻覺得他這人很實誠,又好學,很有意思。
她回憶說:「我十幾歲的時候,傲氣得很,想著我老爺能當先生,我也要當先生,我老爺笑我,說女人哪能當先生的,我不服氣,我下了決心要把我的第一個學生教好……」
徐留青是金萍的第一個學生,他不算聰明,金萍教他數數,從一數到一百,他總弄不明白十二、二十二、三十三這些數,金萍有時候生氣,就學祖父的,要抽他板子,徐留青也不躲,老實伸出手給她打,身上唯一還算白的手心上都是老繭,被她抽得手心通紅,打完後還衝著她傻樂,好像被她打了還挺高興似的。
金萍心氣高,面對這種怎麼教也教不會的笨學生,有時候被氣得哭,她一哭,徐留青就掰糖給她吃,那種酥糖,炒了芝麻的,脆香脆香,別的小孩一年難吃上幾回的好東西,她一個星期能吃好幾回,以至於她想起十幾歲的時光都是酥糖的芝麻香味兒的。
徐留青也不是每天都來,兩個村子捱得近,但有時候,是徐留青的父親來走賣。
那個時候雖然城裡讀書人多,思想也開化了,但農村思想還是很封建,很講男女大防。
有回金萍七八天都沒見到徐留青,忍不住要祖父去問問徐留青去哪了,祖父問了,徐留青父親說酥糖的份量和帳對不上,徐留青每回賣糖都偷吃,小半個月都用不著來賣糖了。
金萍想起來了,那糖哪是徐留青吃了,分明是她吃了。
她自然不敢和嚴厲的祖父說出事實,只能把事憋在自己心裡。
後來再見到徐留青,他身上胳膊上脖子上還有荊條抽出來的血疤,蓑衣草鞋裡全是泥巴,卻從捂得緊的懷裡樂樂呵呵地拿出一張草紙和她說:「萍,你看,這幾天我沒落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