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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這時捧來清茶,謝阿弱在這艙邊透窗冷冷看外頭沿岸景色,冬景慘澹,凋樹昏鴉,她沉浸南陵城一案,尋思良久——身犯罪孽的人,許是悲憤難抑,許是貪心不足,卻總能若無其事地偽裝。可她不也正是如此麼?滿手血腥,何曾動搖過,但願本心永遠淡漠與自足。
齊晏看阿弱凝視窗外,因這南陵城往上游去是逆流,是而要拉縴,岸邊冬日仍是一身短打的幾十名縴夫已開始扯拽、順勻那些沾泥骯髒的粗繩,他們當中有老有少,但皆是粗糙的手掌,頹蓬髮,面容滿是疲於奔命的倦怠。
謝阿弱亦看見這些忍耐辛苦的芸芸眾生,耳邊齊三公子忽而冷冷道:「人生苦短,費時看這些縴夫生無所息,未免太可惜了,可是此刻令我見得這些蠅營狗苟,又使人覺得活著太長了。」
謝阿弱微微一笑,問道:「公子是厭惡這些人過於市井低俗?」
齊晏卻展扇沉吟,道:「非也。不過覺得人生之苦,觸目驚心,此處才是他們沿岸漫長苦行的開始,真是恍然若夢。」
公子言語沖靜淡泊,謝阿弱忍不住回過頭看他,公子正靠坐在榻上冷冷閉目凝思,她挑了些更有興味的話問道:「公子只送了一封信去,那林月浮可會答允投靠魏園?」
齊三公子此時嘴角略略一勾,道:「無非是賭一賭罷了,這船未開,等他一等也無妨。」
良久,船頭已拉起鐵錨,岸上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喝之聲,即要開船,轉眼就要撤了搭岸的板橋,那沿岸的縴夫們亦紛紛將繩索搭於肩背,伏身要拉船,此船立時就要走了,嘩嘩的流水碧色迭退,一蒿不能見底,如油綠起伏的綿緞。
謝阿弱輕輕嘆口氣,道:「他終於沒有來。」齊三公子臉上此時亦掩不住淡淡的失望之色,但凡因緣際遇大多如此,他淡然道:「成事在天,不可強求。」
謝阿弱曉得他不悅,這時想起那個包袱,含笑遞向公子眼前,道:「看來要與公子在船上共度新年,一點點賀禮,不成敬意。」
齊晏聞言一挑眉,接過包袱開啟見是件衣裳,抖落開來一比劃,與他正是合身,再看這等清淡衣料、滾邊繡蓮,都甚是合他心意,他不由唇畔含笑,道:「你如此善解人意,我已心足。滿堂知交畢竟難求,不該奢求誰人都似你。」
這話還未落地,卻見一個書生沿岸狂奔,從窗定睛一看,正是這林月浮!但見他一身乾淨的儒衫,頭巾上長長的素帶隨風揚起,他一手背著包袱,一手按著頭巾,才幾個掠步,竟踏水飛來!轉眼間,只聽船艙頭頂夾板咚咚的落地聲,腳步已急急奔轉下來。
齊、謝二人抬頭一聽,低下頭時相視,阿弱不由微微一笑道,
「公子雖然貪心不足,但這知交不是應聲而來了麼?」
齊晏亦展扇悠然一笑,此時岸邊縴夫們喊起了響亮的號子,那樣苦累的漫漫長路,在那一聲一聲的迭加中,似乎又近
作者有話要說:飼主回來了,嫌棄水仙花朵太小,真是不識貨,仍謂清雅?算了,作者不跟她一般見識。只有張愛玲能懂,說花肥碩得像玉蘭一樣,掉下地跟紙巾似的,能看嗎?
昨夜看張愛玲的散文,才知道她的不幸並不是從遇見胡蘭成開始的,她年少時後母挑唆,被父親虐打在地,揪髮、砸花瓶,只覺家中殺機一片。她從小是那麼驕傲優渥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忍耐?
後來離家出走,投奔已離婚的母親,從捉襟見肘的母親獲取經濟來源時,在金錢的相互磨難中,已完全消失了母愛。
少女時代的張愛玲還曾經得了極辛苦的病臥床半年,無人照看,她的內心會是多麼地蒼涼?而她還有個弟弟,卻無力帶他走出暴力父親的陰影,尤其看他被扇了一巴掌也麻木不仁時,她先是哭泣,後面已感到一種寒冷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