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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琴平靜下來,半晌,道:「你忍耐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幫他?為了幫他,你的全家都慘死在掖庭獄裡,你自己也變成了啞巴……你不恨嗎?」
你不恨嗎?
這樣的一句話重重地落下來,殿中的下人們都聽見了,一時間空氣都變得窒悶難耐。而阮寄的神容卻依舊沒有改變。
她沉默著,嘴角隱約含著一絲禮節的笑,像一個鐵石心腸的假人。
袁琴端詳著她的表情,過了很久,才緩緩地道:「也好。」
阮寄看著他。
「請您轉告他,我答應他的事,一定會完成。」袁琴頓了頓,「也請他擔負起他所應允的責任來——他曾經說他不在乎這個天下,可如今,是天下選擇了他。」
他笑了一下。
「他如果再做一次皇帝,一定會是個好皇帝吧。」袁琴的笑容裡竟爾有些寂寞了,「天意弄人,到底是選擇了他。」
「請他善待這個天下。」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久了,對每個主角配角都生出了同情心……
☆、第45章
數日之後, 顧拾從昏迷中醒來了。又數日, 阮寄也終於得了些閒, 聽人來報, 說御醫今日將是最後一次看診了。
阮寄帶著宮婢茜兒回到未央後殿,張迎正守在寢殿的門前,見了她躬身道:「王妃。」
她點點頭。代替顧拾操勞數日, 還不能讓外面的人知曉顧拾的情況,她有些疲倦, 腰背卻仍挺得筆直。張迎為她推開了門, 低聲道:「御醫在裡面。」
阿寄的腳步頓了一頓,旋而往前走去。穿過空曠的長廊, 足履在柔軟的地衣上擦出輕微的聲響;轉過幾重拐角,房櫳愈窄,便見到數折展開的雲母屏風,屏風後傳出一陣陣男人的咳嗽聲。
一位中年大夫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手中捧著幾張藥方正要遞出去,見了阮寄微微一驚, 連忙行禮。阮寄擺了擺手,又將他手中的藥方抽了出來。
她一一地看過,看得非常仔細,那柔和中彷彿摻了冰的目光令御醫沒來由地慌張。他過去從未見過齊王夫婦, 很奇怪,他不明白這男女二人的目光為何會如此相似。
「請王妃提醒著殿下,按這方子繼續敷用藥物, 再多休養幾日,才得痊可……」
阮寄招了招手,張迎便上前來,對著御醫恭恭敬敬地道:「請吧。」御醫低眉順眼地跟著他出去了,而後一重重簾帷拉上,一盞盞燈燭滅掉,偌大的後殿裡最後只留了這寢房中的一盞九枝燈。
屏風後的咳嗽聲漸而微弱下去,也許是累了。阮寄沒有去看,而是先走到妝檯之前,由茜兒服侍著將滿頭簪珥都除去,換下了厚重的翟衣、披上素淨的外袍。
屏風雖擋住了大半的光,半坐在床頭的顧拾卻仍能看清楚她的一個個動作,她那挺秀的背影,和鬆脫了首飾之後便如瀑布般垂落的長髮。
收拾畢了,茜兒告退,阮寄便起身走到了裡間去。
被褥滑落在顧拾的腰際,披著的衣下露出剛剛包紮過的腹部傷口,乾淨的紗布尚未沾上血跡。清亮的燈火映照著他半邊清俊的臉容,一雙眼睛在暗影中發著亮,正寧靜地凝注著她。
「你今日很好看。」他見了她便不再咳嗽,聲音在沙啞中混著溫柔。
她輕輕地笑了一下。她如今已知道他是喜歡見她笑的,漸漸地,她已知道如何去把握男人的心思,如何在取悅他的同時,也讓自己不那麼心焦。
他的眸色深了一深。阿寄要在床邊坐下時,他輕輕地挪了一下雙腿,想伸手去抱她,卻因為牽扯到傷口而皺了眉。她突然驚弓之鳥一般抬起眼,便對上他無奈的笑容:「你再靠近一些,我……我抱不到你,心中難過。」
她無聲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