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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鹽課
杜大蟲擦擦頭上的汗水,仰頭看了看掛在中天的日頭,從腰際取下水葫蘆咕咚咕咚喝幾口,下意識地摸了把臉上那道還泛著粉紅的新疤忿忿地罵了句,繼續埋頭趕路。
程哈兒緊走幾步跟上來說道:“哥,天熱的扣卡(渝城方言,“摳胯”兩個字的發音,本意是形容當眾騷撓隱私部分的不雅,這裡做語氣詞),要不要讓兄弟們歇一哈?”
杜大蟲搖搖頭:“歇個剷剷!還是行快些吧,這一票若是被龜兒子狗官軍截到就全完了噻。”
程哈兒點點頭:“好嘛。”隨即扯開嗓子喊道,“兄弟們行快些!早些趕到江邊,黑了大家去大昌城裡頭耍哩!”
隊伍裡響起一陣鬨笑聲。
杜大蟲的本名叫杜虎,是大寧(今重慶巫溪)鹽梟杜段的親侄子,也是其左膀右臂。因為敢拼命,手段狠,得了這麼個江湖諢號。他對這個綽號很滿意,漸漸的,本名已沒幾人記得了。
程哈兒是南充人,從小就是沒爹沒孃的討飯娃,只知道自己姓程,還是個半大孩子時懵懵懂懂流浪到大寧,稀裡糊塗就跟了毒大蟲,到現在也有七八年了。
此刻,兄弟二人正領著一支百多人的隊伍行走在大寧到大昌間崎嶇的山路上。隊伍裡絕大多數人挑著擔子,把馱著籮筐的七八匹矮腳馬夾在中間,二十來個精壯的漢子空身走在側面護衛著,腰裡大都繫著刀,也有幾個扛槍的。不用問,這是一夥私鹽販子。
本來從大寧到大昌,走大寧河水路最為便當。不過,官軍在河邊設了卡,所以只能人挑馬馱地走山路繞過那一段。近幾年的山路也越來越難走,自從老賊簡敬能做了鄖陽巡撫,查得一天比一天嚴,偏偏他的撫標營還很能打,老賊也漸漸摸到了兄弟們的行動規律,最近這七八個月,便陸續折了百多個兄弟,杜大蟲自己臉上也捱了一刀,若不是程哈兒拼死把他搶出來,可能早就成為大山裡的又一具無名屍骸。
這兩萬斤鹽巴是這批貨物的最後一起兒,杜大蟲的任務是把它平安送到大昌。杜員外在那裡的商號已打點好一切,前幾趟運到的鹽包已經裝船,單等最後這起兒一到便即啟航,順著大寧河直抵巫山,然後順長江而下。沿途的巴東、歸州(今湖北秭歸)等停靠點都有人接應,會分別卸下一些,最終在夷陵州(今湖北宜昌)完成最後一批貨的交割。這一趟下來,杜員外怎麼也會有近萬兩的收入,所以杜大蟲要儘快趕路,心裡祈念著千萬莫要出什麼意外。
鹽業的鼻祖叫夙沙。傳說有次他在海邊架起瓦罐煮海水,準備等下釣幾條魚上來煮了吃,突然跑過一隻野豬,於是拔腿便追。等他扛著野豬回來,海水已經煮幹了,罐底只剩下一層白色的粉末。夙沙用豬肉蘸著向嘴裡一送,從此被尊為鹽神——這便叫做一蘸封神。
鹽鐵專賣最早是齊國管仲想出來的主意。齊桓公需要錢,管仲幫他算了一筆賬:“十口之家十人食鹽,百口之家百人食鹽。月人三十錢之籍,為錢三千萬!”不過管仲只是抽稅,只要在齊國境內,煮鹽賣鹽還是百姓們自己做,向官府納稅就行。管仲確實有才,透過規定每年十月到次年正月才能煮鹽,把產量控制住了,再透過配給制控制了齊人的用鹽量,多出來的食鹽便由官府銷往他國。不管齊國人的飲食比從前寡淡了多少,反正很快,齊桓公就成了五霸之首。
這等好事大秦怎會視而不見?商鞅變法,置“鹽鐵市官”,煮鹽、運輸、販賣一把抓——三秦的百姓們只管為國捐軀就好,坐收鹽利由大秦政府負責了。
暴秦二世而亡,滿目瘡痍的西漢實在沒辦法再折騰了,但專賣的大殺器又捨不得徹底放手,於是恢復了管仲的做法:生產運輸銷售全交部回民間,納稅最光榮……直到出現一個“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劉徹絕對是個大手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