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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過去了幾日,聖上沒有絲毫要放妙華出來的意思,就連沈雲禮也關在牢中。賀婁氏哭暈了好幾次,就連司徒府也求救無門。為了妙華,她不得不破了自己的誓言。那個孩子沒有被嬌養過一日,不能被上一輩的恩恩怨怨牽累。出事的那一日,拓跋逸便來找過她,他雖然不知道緣由,可也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她身上。那是個好孩子,品行高潔,為人正直,對妙華也是一往情深的,她該成全。
聖上病體虛弱,身邊圍繞著一些道士和僧人,誦經作法,一屋子的烏煙瘴氣。這麼多年,兄妹二人幾乎沒有說過什麼話,隔著深重的芥蒂。然而看到病榻之上蒼老異常的聖上,曇靜法師還是覺得傷感。
當年那個相貌英俊,英氣十足的鮮卑英雄,這麼快就到了遲暮之年,蒼老的速度讓她覺得驚奇。他帶著自己騎馬打獵的日子彷彿還是昨日,又彷彿已過了一生。以前有多要好,後來就有多怨恨,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最愛的兄長因為一些閒言碎語,便處死了自己此生的摯愛,無法原諒,所以便選擇遁入空門,作為報復。那麼多的愛和恨,隔著這麼多的歲月,漸漸被腐蝕,被磨平,此時看著這樣的他,曇靜法師唯有引袖悄悄拭著眼角的淚。
“玉萼”聖上睜開疲倦的眼,喊著妹妹俗家的名字,掙扎著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臉。再被躲開後,頹然道,“你怎麼來了?”
曇靜持著念珠的手微微顫抖,然後從袖中拿出了一枝步搖,正是妙華那夜所帶的那支。拓跋逸的人依她的吩咐,從牢中帶出的東西。
“這……”崇文帝顫抖著手,指了指,情緒突然激動。
“左昭儀的那一支已經隨葬崇陵,為什麼那個女郎也有一支,聖上不覺得蹊蹺嗎?”曇靜法師的聲音響在殿中,淡淡的,正如她的為人。
聖上陷入了思索,接下來的話便順理成章起來。
“沈雲禮給貧尼講過,他有一位妾室,叫蕊娘,誕下女兒六年後過世了。那個孩子孤苦無依,被送到了瑤光寺中,由貧尼撫養長大,正是那日跳舞的女郎。這個步搖是她母親蕊孃的隨身之物,聽聞蕊娘在世時,曾四處打問過她失散的阿姊,而她的阿姊是在二十多年前聖上帶兵進入洛陽後失蹤的。”她慢慢講著這些別人並不清楚的前程過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聖上聽著聽著,眼睛漸漸有了神采,掙扎著要坐起身來:“這麼說來……”
常侍扶著他起身,靠在枕上,氣喘吁吁。
“左昭儀便是蕊孃的阿姊,這個可憐的孩子就是左昭儀的親外甥女。”曇靜一句話,塵埃落定,再無疑慮,“有人藉由此事來生事,恐怕是別有所圖,聖上慎查!”
聽聞此言後,聖上又是許久靜默。他微微垂下眸子,像是思索著什麼。
“如此……”終於聽到聖上長嘆了一句,“放他們出來吧!既然是她的外甥女,今後便寄養在後宮吧,朕封她……做個女官,也好讓她有所依靠。”
“璧郎……”法師還準備說什麼,卻被崇文帝擺手制止。那天晚上,那個孩子突然從邙山跑回來,他的焦急,他的浮躁都被他看到了眼中。這樣炙熱的情感,自己如何不懂。
只是……
“朕身子大不如前了,這個孩子要想能有所立足,還需要些軍功啊……”聖上的意識突然變得清明,那雙鷹一樣的眼睛,這一刻重現銳利的光,“情深不壽,朕不想他再重蹈朕的覆轍……若是他們有緣,待到璧郎建功立業後,再說吧!”
“聖上,該進藥了。”他身邊的常侍小聲提醒道。
疲憊到了極處的皇帝,掙扎著下了命令:“去傳旨,清河王拓拔逸出任涼州牧,率軍抵禦吐谷渾。沈家那個女郎,入宮為三品女書史……”
一對兒小兒女就這樣被迫分離,可是曇靜卻也不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