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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抿一口茶:「與溫家可有關係?」
「……屬下不敢大意,詳查了三月有餘,未尋到幹係。」底下單膝跪地的宦官面容文弱,像個書生,聲音卻有力,「許是陛下多心了。」
謝無點了點頭:「那孩子又是怎麼回事?底細可查清了?」
「查不到。」手下搖頭,「戶籍、父母都查不到蹤跡。所以不少人才信了藍砂教的話,覺得他是睿德太子遺孤。另外……」
「什麼?」
「另外還有個胎記。」手下擰起眉頭,「在心口,說是和故去的太子妃如出一轍,傳得真真兒的……這才更讓此事坐實了。」
謝無輕笑:「你見過那孩子了?確有胎記?」
「見過一次,確有胎記。但……」
手下遲疑,謝無瞭然:「但你不知太子妃心口是否有胎記。」
「是。」
「我也不知。」謝無含著意味深長的笑,飲著茶道。
太子妃的心口有沒有胎記,哪裡是旁人輕易能瞧見的呢?普天之下知道實情的,估計也只有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和睿德太子本尊吧。
可這些人,基本已都死了。還活著的,應也沒有來膽量來做這種觸怒聖顏的證。
藍砂教的說法,子虛烏有的噱頭罷了。扶一個尚不懂事的小孩繼位,背後的狼子野心的大人們才有利可圖。
謝無沉吟著,半晌無話。跪在地下的手下安靜等著,良久才略微抬了抬頭,露出惑色:「督主?」
不知督主在想些什麼。
謝無啟唇:「且先查著。」
「不斬草除根?」手下神情微滯。他們此行,是奉聖旨而來,而皇帝想要那藍砂教主的項上人頭。
「藍砂教教眾已逾三萬,我們此行不過百餘人。」謝無說著,仰靠到椅背上,「如何斬草除根?」
「可屬下聽說……那教主現下就在寧州?」
「假的。」謝無嗤聲,搖頭,「孫旭親自去查過了,根本沒這事。坊間也皆說這教主神龍見首不見尾,除卻幾個極得他親信的教徒,無人知曉他究竟身在何處。咱們西廠縱使手眼通天,與這些江湖中人打交道,也並不易佔到便宜,莫太輕敵了。」
屬下垂眸靜思,心想這個理兒倒不錯。
謝無睇他一眼:「退下吧。」
說罷,他便又抿了口茶。茶盞再放下的時候,面前的人影已尋不到蹤跡了。
溫府,溫疏眉在夜色初降臨時被靜怡和靜思拉出了府,說是要帶她去集上的逛逛。
寧州的集市慣是有趣的,雖不及洛京的東市西市規模那樣大,賣糕點、糖果的卻很多。年輕女孩們便多喜歡這集市,走上一趟,花上半個時辰,總能尋著不少合口味的吃食。
這些糕點大多做得酥軟,是京裡不常吃的口味。溫疏眉挑挑揀揀地選著,靜怡靜思姐妹兩個偶爾給她出個主意,倒也愜意有趣。
前前後後逛過了三個點心攤,再提步往前走時,忽而被人喚住:「……阿眉?」
溫疏眉轉身看去,一道月白身影與她五六步之遙,立在熙攘人群之間,清新俊逸。
她一時沒認出那是誰,對方亦怔了怔,提步走向她:「真是你啊?」
這下她認出是誰了,身邊的靜怡與靜思同時一福,印證了她的想法:「陸侯。」
宣定侯陸司明,他們在京中時原是相熟的。後來一年幾載沒再聽說過這人,溫疏眉自家又遭了罪,便也不曾上心過。
現下一見,她隱約想起來,那時似是陸家也出了什麼事。
陸司明比她年長三歲,端詳著她,笑意直浸眼底:「你都長這麼高了?」
溫疏眉禁不住地一瞪:「君侯才是長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