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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竹一個挪步站了起來,十分利索地把火滅了把柴抱了回去。關雨霂雙頰上已無顏色,方才想得通透,剩下的儘是清冷。她冷冰冰地看了芙竹一眼,同她交代了幾聲,獨個兒躲到媽祖像後面就著地上的幹稻草葉,倚像而坐。芙竹依舊不太明白,繞到她跟前問道:「您這是……」
「我不想見他。」她仰著面說得很平淡,人已經十分疲憊,頭髮有些亂釵也不穩,淚已經幹了就連眼眶裡也是乾乾的擠不出一點水來。芙竹看她這樣子就好像是個久病纏身的藥罐子,臉上寫的滿是片刻舒緩時才能有的無力與豁達。盡人事,聽天命。該喝的藥也喝了,該試的法子也試了,若老天當真要把這命拿去,人能說什麼呢?只道是接受罷了。上天好生無情。芙竹陡然一驚,想抽自己一巴掌。夫人待自己不差,自己怎能這樣比較呢,真是大大的不敬。她抖了抖衣裙,跑到媽祖像前祈福,媽祖啊媽祖,我芙竹知道您不管人間姻緣,但您如果認識月老,能否請您讓他老人家幫幫我們大人和夫人。
廟外。同行者兩三人。方致遠來到媽祖廟口往裡探了探,看到芙竹一人在媽祖像前唸叨著什麼,遂是右手一揮叫手下在外面等候。她先拍了拍身上的水,又扶了扶帽,方敢進門。芙竹一聽到腳步聲,忙轉身,一看到是大人來了,心裡歡喜得不得了,快步上前相迎行禮,又走到跟前去同他指了指媽祖像後面,不多言語。
方致遠看著芙竹點了點頭,也不急著去找關雨霂,先是四處轉了轉,瞧見生了一堆火又搭著個小支架,獨自唸叨了句「好好好」之後又轉身問芙竹來多久了。
芙竹說申時還沒到就一直在這廟裡了。
方致遠又問:「衣服可都幹了?」
芙竹點了點頭。
「你能出去一會兒嗎?我有些話想單獨同我夫人說。」
芙竹一開始不敢做主,後聽關雨霂半晌都沒個動靜,也就聽從大人的吩咐到簷下站著去了。
一座廟,一堆火,一廂情願。把自己幸福壓上的賭局,把江山社稷挑上的擔子,前者賭得太重,後者背負太多,忙裡忙外,到頭來竟是皆輸。是謂,兩個人,兩顆心,兩手空空。
關雨霂也曾在這廟裡想過,方致遠要怎樣做自己才會原諒他,才會把那顆心撿起來,縫縫補補,把它一點一點地滿上。要千百般的溫言款語,要言辭懇切的賠不是,要聲淚俱下的懊悔,要別致得要死滿是心思的致歉。
可哪裡想到,竟是一句「夫人,回去吧,是我對不起你」,就讓自己軟了心。
關雨霂特別恨自己沒出息,本來覺得求自己原諒他這事要難到天上去,哪料就這麼一句「夫人」,自己便什麼也不怨了,想同他回去,同他說話,同他詩詞歌賦,直至月滿西樓。
女兒,交出去的心,當真是潑出去的水。難收。
「我對你惡語相向,刀槍相逼,不會你意,今念起,不知世間是否還有比我更無恥無情之徒。且先還家?夜裡冷,你身子本就不好,眼見著在京城養好了些,又來撫州陪我受苦受難,我還這樣同你說話,我真……我真不是個東西。雨霂,你就先同我回去吧,萬事皆可談。」
一時風蕭蕭貫堂而入,火光凌亂,裂柴聲噼啪作響,衣服盡濕,任風再大也牽不起衣袂。方致遠看她沒有回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索性在那裡等她。方致遠不善於道歉,更不消提懂人心思講些世故圓潤的溫言款語。錯了,便認錯,罵自己不是。天冷,便心疼,想讓她快些回家。若這樣都還不行,便只有再這裡等她陪她。有雨,她淋過自己也淋過;夜深,她不寐自己也不寐。
你曾受過怎樣的苦,我想一同受著,也嘗嘗那滋味,好知道那時的自己,有多麼讓人心碎。
對峙無聲。二人意雖合,然無形,哪叫人心不悸?好在關筱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