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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坐到了花兒面前。
見花兒漾起笑臉,忙伸出手指比了個“噓”,叫了兩碗麵,她自己一碗,又大聲道:“佔你的桌,送你碗麵。”
麵館嘈雜,無人注意她們,面端上來葉華裳推一碗給她:“吃吧,多吃。”
“葉小姐,你可還好?”花兒忍不住小聲問她。
“很好,惡名在外的阿勒楚的妻子,無人敢惹,怎麼會不好?”
她這樣說,花兒就知曉她過得不好。她有點難過,想對她說你走後二爺惦記你,夜不能寐。後一想,此刻說這些,猶如在葉華裳的心頭扎一把刀。
葉華裳卻主動問起:“他怎麼樣?”
“他回京城了。在燕琢城破前將家產都挪到了京城。”
“你呢?”
她們眼下應當各有立場,但花兒不想欺騙葉華裳,她已經夠可憐了,若再被她欺騙,豈不是更可憐?於是對她說:“我家人都死了,我去參軍了。如今我是谷家軍的斥候。”
葉華裳聞言抬起頭看她,在她的印象中,那個“小書童”好生機靈可愛,卻也瘦小羸弱,如今卻成為一名戰士。“小書童”比她的脊樑要硬。
花兒吃了口面,對葉華裳說:“原本是來採辦,適才見到您就想與您說說話。也不知為什麼。”
“我每兩月來一次良清,若你願意,下次也可找我說話。我平日裡也不知該與誰說話,額遠河那邊只有草場和牛羊,還有我聽不懂的韃靼話。”葉華裳對花兒說:“你不恨我嗎?韃靼屠了燕琢城,而我現在…”
“我恨你做什麼?你自己又不願意!我只心疼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至少我還與自己人在一起,難過時有人講話、無助時有人相助,而你…”
葉華裳聞言笑了笑,輕聲道:“有人舉刀為民,有人委身為民,女子的家國天下,不必拘泥於眼前。”
“向前看。”她說:“向前看,向遠看。”
儘管她是別人眼中的“弱質女流”,是阿勒楚的“玩物妻子”,是隨時要被送出的“牲畜”,葉華裳也曾恍惚以為她是,但當她站在額遠河邊,想起燕琢城那些美麗的春日之時,她知曉:她不是。
她不是,亦不想用言語為自己申辯,世人如何看她,於她而言並不重要。女子立身於天下,不立身於別人的言語中。
她見到了花兒,知曉她從軍了,就知曉雖然她們踏上殊途,但一定會同歸。
“你今晚宿在良清嗎?”葉華裳問她。
“此刻已然不合適上山了。”
“你宿在行宮邊上的那家小客棧裡,我能照應你一些。”葉華裳道。
“多謝葉小姐。”
吃過麵,葉華裳起身離去之前突然問道:“白二爺可有心上人了?”
花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葉華裳也不等她答案,轉身走了。花兒片刻後出了面前,她在前面走走停停,她在後頭走走停停。二人都做出閒逛的樣子,無非是想在故人的目光中多待片刻。
當葉華裳舉起一個小花簪比到頭上時,就恍惚覺得她還是當日那個燕琢城裡好看的奇女子。良清的夏風吹著她的裙襬,簡直是無法言說的美麗。花兒又想起當初和白棲嶺十里又十里送她,恍惚就在昨日。她甚至能在隻言片語中體察到葉華裳的痛苦。
夜晚的良清城令花兒恍惚。
上一次的驚心動魄猶在記憶之中,這一次的安寧也令人毛骨悚然。所謂的“行宮”門口點著火紅的燈籠,花兒探出頭去一直看著。
她這間小屋子只容納一張床,幾步就可到窗邊。天一黑街上就沒有人,再過一些時候,不知從哪冒出了許多人高馬大的韃靼。他們走進酒館、飯莊,開始飲酒打鬧。這顯然是良清城的常態了。
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