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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在微眯著眼睛朝她招手,等人走過來,牽著她進了屋子。扯下木施上的鶴紋披風將她攏住,「我現在要去沐浴,等會兒帶你去用早飯。」
嫩綠從羽白色披風的包裹中露出一點邊,像破雪而出的草芽。
蘇木裹著兩條披風,目送他進耳房。白色外袍被軟銀絲腰帶束著,顯出勁瘦的腰背。白袍上泅出一片淋漓的汗跡。
有些人就喜歡嘴硬。
昨夜一宿沒睡,蘇木用早飯時哈欠連天。一張嘴,被塞了一個蝦餃。
眼皮子沉重,蘇木掀起一條縫,看見是沈行在,又迷濛地咬住咀嚼。
易灼跟著舒秦進來時正好見到這一幕。小少年還沒到情竇初開的時候,有些愣,但也看出來舒秦對郡主不一樣。一面驚訝於郡主居然會和臭名昭著的靖遠侯在一起,一面又注意著大人的表情。
大人淡定地坐下,如同往常一般與郡主道早安。
易灼跟著大人坐下,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管生氣、失望、傷心,總要有個表情才對吧。
倒是蘇木面色尷尬,回了舒秦後一張臉幾乎埋進海碗裡不敢出來。
昨夜舒秦發了那麼大一通脾氣,結果今日看她和沈行在坐在一起,大概特別失望。
「你是準備用粥洗臉?」沈行在抬她的下巴。不用隱瞞,他更無所顧忌。
舒秦面色平淡地將裝配粥小菜的碟子推到她面前,「你不是愛吃黃瓜條,光喝白粥吃得下?」
好像沒有生她的氣。蘇木如釋重負,立刻夾了一根黃瓜條,生怕慢了一點舒秦就要生氣。
沈行在看向舒秦,兩人目光相撞。沈行在朝他勾了勾唇,接著錯開目光。
一頓早飯,蘇木被沈行在餵撐了,飽後思眠,回去睡回籠覺。一覺醒來,青簪替她梳發時告訴她洛州太守在前廳。
洛州太守已近中年,兩人在李御史門下學習,勉強算個師兄妹,洛州太守來,蘇木於情於理也該見一見。
蘇木到前廳時還有些認不出他。
五年前離開上饒赴任時明明精神十足、躊躇滿志,如今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兩眼渙散無神,人倒是胖了一圈。
若非洛州太守先認出她,蘇木也不敢認他。
兩人簡短地寒暄過幾句,蘇木便坐在一旁,繼續聽幾人說話。
他先是將賑災情況說與沈行在與舒秦聽,爾後忽然為難地看向沈行在,躊躇道:「下官有要事要與侯爺相商。」
這是不讓舒秦與蘇木聽。
沈行在略一頷首,抬眼看著舒秦與蘇木。
舒秦還皺著眉,蘇木卻先站起來,朝他努努下巴,示意一起出去。
略微思忖過後,舒秦才起身與她一併離開。
擰眉看著兩人並肩離開的身影,沈行在嘖了一聲,有些不耐,「現在說吧。」
***
洛州城內,洪澇積水已經排去大半,露出濕濘的土地。兩側是從城邊村莊逃難至此的難民,面色蠟黃,骨瘦嶙峋。
舒秦與蘇木一路走至城南粥棚,施粥的棚前烏泱泱地擠著一群人,互相推搡,偶爾還有罵娘聲。若不是洛州錦衣衛挎著繡春刀維持秩序,只怕粥棚都會被爭搶塌陷。
兩人上了茶館二樓,靠著欄杆往下看。
天災面前沒有歌舞昇平,茶館也開不下去,館內但凡桌椅等值錢物件一應被老闆撤去,只留下一座空樓,待災禍平息後再回。
「我都忘了地方上還有錦衣衛,無怪乎皇兄不給你配人手,洛州有的是錦衣衛供你吩咐。」蘇木拽著衣袖上的束帶。
「強龍不壓地頭蛇,如今情況未明,未必能用。」舒秦淡笑著往樓對面瞥了一眼,又將她往後拽了拽。大雨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