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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官道上,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還在向前趕路,在夜色下如同一條蜿蜒的長龍。
這些人大多骨瘦如柴,雙眼麻木又絕望,僅憑著一口氣在堅持。
他們都是來自景州治下的百姓,半年前,景州一連下了半個月的暴雨,河水上漲,導致發大水,景州城裡有城主府坐鎮,遭受的損失並不大,但是離城池最近的附近村鎮就遭殃了,一場洪水衝沒了他們的家園。
景州城主是個庸碌無為,貪於享樂的人,面對天災,不僅不作為,反而驅趕這些無家可歸前來投靠的人,就這麼他們成為流民。
常聽說相隔千里的陵州城主仁義心善,愛民如子,他治下的陵州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所以他們紛紛往陵州城來逃難。
正值秋末冬初,天氣寒冷。
晚上的氣溫偏低,很多人冷的瑟瑟發抖,身上破爛的衣衫草鞋根本不保暖,只能咬著牙往走前,他們不敢倒下,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走到一處樹林裡,從白日就一直趕路的流民隊伍終於支撐不住,陸陸續續有人停下來歇息。
流民隊伍裡又有不少小群體,有的是一家子,有的是一個村的,圖互相有個照應。
其中有個不起眼的小群體,是個十幾口人的一大家子,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因為人多,一般沒有人敢欺負他們。
為首的中年男人見前面的人停下來休息,也對身後道,“大家停下休息,明兒一早再趕路。”
他一發話,十幾人都停下來,很快撿來樹枝升火,圍坐在火堆邊取暖。
一個髒兮兮,看不清模樣,穿著灰撲撲破舊單薄衣裳的半大姑娘靠樹幹坐下,對著雙手哈了口氣,然後望著火堆發呆。
等冰冷的身體暖和了一些,她起身走到一個瘦弱婦人身旁,蹲下低聲道,“嬸嬸,趕路那會兒我見你身體不舒服,晚上我幫你抱狗兒吧。”
婦人懷裡抱著一個三歲娃娃,衝她笑笑,“小紫,謝謝你啊,不用麻煩,狗兒身子重。”
半大姑娘也不勉強,知道自己和對方不過萍水相逢,這家人心善,見她一個半大姑娘孤身上路,怕是不安全,才讓她待在自家隊伍裡。
流民也不都是好的,有些窮兇極惡的人就盯著落單的人下手。
聽到她們的對話,旁邊另一婦人道,“弟妹,你身子不舒服?”
婦人強笑道:“有點發熱,不礙事的。”
問話那婦人熱心道:“哎呀,你發熱怎麼不早說,把狗兒給我,我幫你抱,你快閉上眼睛休息,明兒還要趕遠路呢。”
“謝謝二嫂子。”這次婦人沒有拒絕,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遞過去。
見狀,半大姑娘笑了笑,起身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
這家老大,也是一家之主的中年男人見她回來,和藹笑道,“你這小姑娘倒是有心了。”
半大姑娘笑道:“我孤身一人上路,非親非故,大伯願意收留我一起趕路,我心裡十分感激的。”
並不是誰都敢好心,流民裡有不少人因為好心送命,也多虧這家人的收留,她才適應了最困難的日子,躲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中年男人笑了笑。
很快就到陵州城,他心裡輕鬆了些,總歸活著就有希望。
“再過幾日就到陵州城了,我們打算去投親,姑娘有什麼打算?”
半大姑娘一愣,隨即笑吟吟道,“我也打算去投親。”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不過沒有多問,他們一家去投親本就是無奈之舉,自然不好多帶一個外人,這姑娘有處可去就好。
半大姑娘,也就是風紫,神色平靜的望著火堆,內心一片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