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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被買進衛府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同行的,還有阿泥。
打他記事兒起,阿泥就在他身邊。那個時候,他還不叫李木,他叫阿木。
阿木和阿泥,都是奴販隨口起的低賤名字,本無特別的含義。直到有一天,兩人再次因為趕場賣身失敗,而一同在冷風裡餓著肚子罰跪時,阿泥吸溜著鼻涕跟他說,木頭都得埋在泥土裡才能生長,所以,阿木離開阿泥就不能活了!所以,你得聽我的!
從此,堂子裡的人都知道,阿木最聽阿泥的話。
阿泥讓他幹嘛就幹嘛,讓他給他洗衣服,他就洗,讓他替他幹活,他就毫無怨言地替他幹。當然,阿泥有時候也會讓他幫自己多吃幾口飯,他也一切照辦,問都不問一句。
他只記得他的話,沒有阿泥,阿木就活不了。所以,他必須聽阿泥的話,不過腦地聽話。
那一日,他們又並肩跪在集市上,等著帶走他們的貴人,等著一起被人帶走,或者,再一起回堂子裡捱餓罰跪。
那一日,他們終於等來了貴人,可是,貴人卻只想帶阿泥一個人走。
阿木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竟會與阿泥分開!
是啊,離開了阿泥,阿木怎麼活?於是,他跪在那裡,嚎啕大哭。
堂子裡的規矩,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準哭,不準叫出聲,否則,只會迎來更多、更嚴酷的懲罰。這個規矩,從他們還是不記事的襁褓嬰兒起,便開始訓練,直到訓成骨子裡的條件反射。
可那一日,阿木再也顧不上這個規矩,即便是被奴販一腳踹翻在地,即便是被鞭子抽得滿地打滾,還是止不住地大哭出聲。
反正沒了阿泥,阿木就活不了,哭與不哭,又有何關係?
阿泥可憐巴巴地求貴人,可否帶阿木一起走?
貴人嘆了口氣,止住奴販,讓阿木站起來原地走幾圈看看。
阿泥趕緊衝阿木吼,不準哭!不準發抖!好好走!
阿木最聽阿泥的話,他就真的止住了哭聲,拼死命地把顫抖壓回胸腔內,努力又認真地聽從指揮。
讓他走就走,讓他跳就跳,讓他幹嘛就幹嘛,讓他怎樣都可以,只要能讓阿木跟阿泥在一起,讓木頭繼續在泥土裡生長,讓阿木能夠活下去。
終於,貴人又拿出來一份銀子,把阿木一併帶走了。
那一年,阿泥六歲,阿木五歲。
帶走他們的貴人,叫李貴,是幫衛府照看農莊的外姓農戶。
那一年,他把阿泥和阿木買回農莊學做農活,也恰好是那一年,衛府派人到各個農莊,挑選衛府死士的苗子。很幸運,阿泥和阿木,一起被選走了。
接下來的三年,迎接他們的,是嚴苛又殘酷的訓練。
阿泥告訴阿木,如果被淘汰,他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必須更加努力,別人練習一遍,他們就要練習十遍。
阿木依然聽阿泥的話,把每一項功課,都認真地練足十倍,一天都不敢鬆懈。好在衛府不缺吃的,除了犯錯挨罰,他們再沒餓過肚子。
那一日,一個俊美的少年來看他們練功,整整看了一個上午。看他們從拳腳練到兵刃,看他們一個個單打獨鬥,到一對一過招,再到群毆混戰。他就冷冷地坐在上首的座臺上,一言不發地看。
臨近正午的時候,他把阿泥點出來:“你午飯別在這兒吃了,跟我走。”
阿木再次崩潰了,但他這次沒哭,而是不要命地衝了過去:“我可以跟著一起走嗎?讓我做什麼都行!”
立馬有府兵過來把他按到地上,正要舉棍實施杖刑,剛詢問過二人背景的少年卻一擺手,淡淡地說:“算了,讓他跟著一起來吧。”
他們就這樣,滿心歡喜地跟著少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