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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
哭?誰在哭?
眼眶一片模糊,臉上和手上都一片溼潤。
是我嗎?是我自己在哭?
他抹掉臉頰上的淚水,身體卻還在生理性地抽搐,眼睛十分酸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正以側躺的姿勢蜷縮在狹小而黑暗的空間裡,頭頂的木板離他很遠,需要他支起上半身才能碰到。
從他的視野中,能看到衣櫃、書桌和椅子的下半部分。
這是哪裡?床底下嗎?
他翻了個身,膝蓋觸碰到冰冷的瓷磚,莫名的感覺使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慢慢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房間裡沒有開燈,窗戶緊閉,窗簾卻是拉開的。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傾瀉而來,衣櫃旁的等身鏡照映他的身影。
他身上穿著一套繡著“某某小學”的校服,領口和袖子被淚水打溼,顯得皺巴巴的,並且因為剛才在床底下翻滾,蹭上了許多灰塵。
蘇枕注視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自己也在注視著他。
一點模糊的印象浮上腦海。這時候的他應該才五歲左右,原本因為年齡不符合小學的招生條件,但他還是升入了當順利升入了小學。
那他為什麼會鑽進床底裡哭泣呢?
蘇枕走到房門前,踮起腳拉下門把手。被一點點推開的門後是一架鋼琴,它擺在了最顯眼也離他的房間最近的位置,好讓他一眼就能看見。
時鐘指向凌晨一點,顯示著現在已是深夜。放置鋼琴的角落明明沒有人,卻亮著燈。琴蓋是掀開的狀態,一本厚厚的樂譜擺在譜架,樂譜上是工整的筆記。
手指傳來的痠痛感告訴他,不久前他還在這裡彈琴。
對,不久前他還在這裡彈琴。
他從四點半放學回來彈鋼琴到六點,梁瓊從醫院裡打過來一個電話,讓他演奏一遍今天學習的練習曲,他卻對著一個手機螢幕緊張到手指發抖,發揮失常。
所以梁瓊讓他繼續彈。她沒時間,就叫蘇文之來監督。他非常努力地彈給蘇文之聽,在沉默裡望著螢幕上代表著通訊時間的數字,又過去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爸爸?”他忍不住問,等待結果的過程真是太難熬了,“你在聽嗎?”
蘇文之這才發出聲音:“嗯……”
“你繼續吧,我很忙。”
蘇文之就這樣掛掉電話,只留下他獨自坐在琴凳上,對著手機和鋼琴譜發呆。
“小蘇啊……”
旁邊的阿姨看不下去了,勸道:“你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啊?”
“阿姨,”他轉過頭說,“是不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爸爸媽媽才不回家呢?”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他們工作很忙,你的爸爸媽媽都是很厲害的醫生……”
“可是媽媽跟我說過,都是因為我不夠優秀,才總是浪費她的時間。”他說,“媽媽會不會覺得,因為我太差了,所以回家看我也是浪費時間呢?”
“不,不是這樣的……小蘇呀,你聽我說……”阿姨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說不出話來。於是她拿起手機,手指糾結地在螢幕上劃來劃去,似乎是想做點什麼自己本不該做的事情。
坐在琴凳上的那個孩子看出她的想法,眼裡升起一絲期待。但他習慣了默不作聲,習慣了不向他人提要求,於是只能睜大眼睛看著她,這時他的眼裡還閃著星光。
阿姨受不住他那麼看,很快下定決心,撥出他母親的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在這座針落可聞的房子中,這一聲音不可能逃過那名孩子的耳朵。
他眼裡的希冀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