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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大慶這邊緊張,畢竟船是楊延宗的。
只是作為當事人的徐文凱,卻此沒有絲毫怯懼。他戎馬半生,無數次風裡來雨來去對陣北戎,隻身犯險這並不是第一次,他不在意冒險,只要有值得犯險的價值,他一貫是毫不猶豫就上了。
此刻佔據徐文凱心緒的,反而是即將到來這場見面的內容和結果。
小舟破水,不疾不徐駛向紅船,遠遠看著,徐文凱跳上了甲板,那兩名親兵卻被留在小舟上,雖明知這是約定好的,但大慶這邊的岸上還是一下子就繃緊了。
弓弦拉得「咯咯」響,親兵們手心都出了汗。
只不過其實,船上的氛圍並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劍拔弩張。
楊延宗和徐文凱是故人,曾經熟悉相交,現在也不陌生,楊延宗連陣俘的徐六郎都沒殺,他更不會設計殺徐文凱。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既然徐文凱光明正大約見,那他也磊落應約。
偌大的紅船上,楊延宗端坐在書房的楠木大案之後,與甲板隔了一個正廳兩層帷帳,徐文凱抿緊唇,跟著引路的阿康一低頭繞過帷帳進了正廳,再進了書房。
書房內,長明燭點亮,楊延宗背後是一排巨大的檻窗,夏紗透薄,他身後一片敞亮天光,面目卻不昏暗,同樣明亮的燭光照在他的面龐上,山根高立,眉目英挺,他微微一笑:「孟淵,許久不見了。」
兩人一坐一立,皆是一身戰鎧重甲,徐文凱同樣乾淨整潔,只不過對比起楊延宗的昂揚輕爽來說,徐文凱身上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硝煙氣息。
徐文凱冷哼一聲,楊延宗成了亂臣賊子,他自然看對方哪哪都不順眼的。
不過楊延宗並不冷硬的態度,倒讓他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是很希望楊延宗沒變的。
只不過,徐文凱才剛坐下,就立馬高興不起來了。
他一掀甲冑下擺,直接在楊延宗書案對面的太師椅坐下來,誰知眼睛一瞥,就發現乾乾淨淨的案面正擺著一封加印帛書。
——這明顯是給他看的。
徐文凱定睛一看,登時火冒三丈,這不是別的,正是季子穆先前簽章的那封賜地詔書。
徐文凱一瞬血氣上湧臉色漲紅,頃刻又發黑,他不笨,哪怕楊延宗什麼都沒說,他立馬就猜出了幾成了,簡直是氣得登時眼前發黑。
他臉陣紅陣黑,半晌,把這玩意往那邊一推:「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我無權做主!!」
給你看,當然是證明東西的真實性了。
季子穆現在都登基了啊,也該合法化一下了,就算大慶不承認,有這玩意也不妨礙各執一詞了。
季子穆是靈前即位了,但還沒舉行登基大典,不過楊延宗也不怕他被人再掀下去了,反正朝廷想收復失地就必須靠武力,季子穆再如何也比季子禮季子瑛合適,徐文凱惱怒過後,也只能咬牙繼續堅持他。
「少廢話!」
徐文凱罵道:「我今日來,不是要和你說這些的。」
楊延宗挑眉:「願聞其詳。」
正題來了,後者臉色一肅,徐文凱聲音也沉了下來,書房內氣氛立時一變。
「北戎犯邊,你該接到訊息了吧?」
這北戎,也是不懷好意的,四路分兵,直奔北疆和東北,卻沒有碰過西北一分一毫,這是擺明欲和楊延宗前後夾擊了。
徐文凱神色凝肅,聲音沉沉:「北疆軍情告急,急需增兵,而江南季霖蠢蠢欲動,那邊的兵馬並不能動。」
大慶是絕對經不起三面開戰的,這季霖此刻必須震懾按住了。
徐文凱閉了閉眼睛,睜開:「我知道,你擅兵,一旦北岸駐軍抽掉,對於你來說是個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