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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而熊文燦當年能從福建巡撫高升到督師六省,靠的就是在福建時成功詔安鄭芝龍的功績。可惜成也詔安,敗也詔安,他想一招鮮吃遍天,最後栽在張獻忠手上。
一旦熊文燦下獄,其他被他招降的軍閥、賊將,難免會人人自危,怕被認定為其黨羽。
所以,朝廷希望這些軍閥送子侄進京為質,防止相互猜忌、狗急跳牆。鄭芝龍也看準了這一點,怕兒子被扣,才想方設法避開這個風口浪尖。”
沈樹人一氣呵成,把這番推理說完。
沈廷揚臉色數變,越聽表情越精彩,最終忍不住讚歎:
“不錯,這事你竟能猜出七八成準。不過,並不是‘朝廷’公論要扣降將質子——這是楊閣老私下交辦的。
唉,陛下眼裡揉不得沙子,他根本想不到這種‘操切問罪熊文燦,會不會導致人心惶惶’的問題。
楊閣老卻是沒辦法,六省剿賊軍務都壓在他身上。他唯恐再生出新的賊情,所以寧枉勿縱,能多拉一個軍閥交出人質,就儘量多拉。
你生病之後的第六天,鄭鴻逵就趕到咱府上探查虛實,因為他們也收到了國子監的邀請函,懷疑這只是幌子——他們還真沒懷疑錯。
如今大明海運,南有鄭家,北有沈家。兩家一起邀請,鄭家便不易警覺。但我沈家忠於大明,也從不傭兵,所以你去南京,並不會被視為人質。真正的人質,只有鄭森一人。當然,未來可能還有其他降將子弟。”
沈樹人聽到這兒,已經徹底明白楊嗣昌的局了。
說白了,拿《讓子彈飛》來類比一下,楊嗣昌就是利用了沈家和鄭家齊名、編個藉口誘騙,拿沈家當“黃四郎”來打掩護,拿鄭家當“城南兩大家族”。
江湖慣例,“黃四郎出多少,城南兩大家族也必須出多少。出得多、賺得多”。
事成之後,沈家的人質如數奉還,朝廷分鄭家那點人質。
可惜,楊嗣昌計謀算得老辣,鄭芝龍也不是吃素的。憑著天生的多疑和警覺,他依然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而沈家的拖延,也有一定的責任——楊嗣昌本想利用資訊不對稱、打個時間差,趁鄭家還不知道熊文燦要倒臺,就先把鄭森騙上路、生米煮成熟飯。
但沈樹人的病,白白把這幾天資訊差浪費掉了。
如果沈家不補救,就可能被楊閣老穿小鞋。
如果補救得漂亮,到時候再彙報一下其中的曲折、完成得比預期更漂亮,就能收穫閣老的一個大人情。
一想到這,沈樹人自然有些擔憂,於是就忍不住動用穿越者的先知,冒險向父親建議:
“父親,既然這事兒是楊閣老催辦的,咱不如賭一把,別管鄭家的勸說,繼續強行送我去南京。我聽說鄭芝龍此人只想在海上稱霸,並沒有割據一方疆土的雄心,多半不敢造反。”
這是最容易想到也最直白的解決辦法——沈樹人知道歷史上鄭芝龍沒反,所以他敢賭。
但沈廷揚眉頭一皺,很不贊同兒子的眼光:
“太沖動了!鄭家沒開口之前,這麼做倒沒什麼。現在鄭家開了口,我們卻不給面子,鄭家不會擔心‘莫非朝廷真要對付我們,所以沈家得了風聲,要撇清關係、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麼?這豈不成了拱火澆油?
我沈廷揚一心忠於大明,我不擔心鄭家報復沈家,我擔心的是害了大明江山!鄭家一家雖不足懼,可如今已有那麼多反賊同時起兵,東南財賦重地亂不得!
這事就算辦不成,只要鄭芝龍後續肯安分些,不送質子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我被楊閣老埋怨、以後沒得升官罷了。但苟利大明江山,我的仕途又算得了什麼!”
話說到這份上,沈樹人也只能暫時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