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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這些僧人是去往中原,定然都已經是會了漢言的,或許沒那麼流暢,但總歸是聽得明白。可姜昭閉著眼聽他們用著或好或差,或流利或磕絆的漢言交流,每個字是聽得懂的,但是合在一塊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姜昭沒一會兒就氣急敗壞道:「你們這些和尚,盡說些無聊的東西,還吵死人!」
她就是欺負著止妄性子和順,總會顧慮著她,一貫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止妄奈何她不得,又念著她近來受了不少罪,便嘆了口氣,對著諸多熱情的僧人道:「白日車徒勞頓,貧僧身子有些許疲憊,暫且先去帳裡小憩,失禮了。」
而後,就起身回了後頭的氈帳中。
帳中無人,他尋了一處地兒坐下,喚了姜昭幾聲,都沒得到答覆,就闔目看了看。
只見那一頭,姜昭將整個人蒙在錦被裡,一動不動的。
止妄也算是從小看著姜昭長大,如何不知曉她這些小舉動的意思,定然又是生氣了不想理人。
他想了想,柔聲道:「大抵只要一個月的時間,貧僧就可以到洛陽了,屆時去往皇都,將公主府內的情況告知天子,你定然就可以從眼前的困局裡走出來。」
姜昭聞言,再被子裡悶悶地「嗯」了一聲。
但她心裡想的卻不是這些。
過往這些年歲裡,她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除去她的父母親人,沒有一人會像止妄一樣,對她毫無所求的付出。
姜昭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性子刁蠻任性,脾氣真真是差勁極了。
可是她對著止妄,無論如何辱罵,他都不會生氣。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的人,無索求的對她好,甚至甘願放棄養尊處優的生活,不遠萬裡地朝她奔赴而來。
一切的一切,只為解救她而來。
商隊想要趕在年前到達中原,好將從西域運來的貨物,在除夕前家家爭買年貨的時節售賣乾淨,如此就足以過個紅紅火火的好年了。
打定了主意,商隊就開始日夜兼程,跋山涉水地往東走。先前在草原倒也還好,水源充足,平坦的地方也多,但是現在越往東南走,天氣越發惡劣,草原的面積越來越分裂,青蔥的植物也少了許多,時有長風一過,大片的黃沙就撲面而來,抖一抖衣袍,都能震出不少細碎的沙子。
騎在馬背上的止妄壓低了遮面胡帽。他引頸眺望,天地茫茫,滿目荒涼,見不到半點人煙。
前頭的商隊大聲喊道:「各位,我們已經進入了戈壁,大家務必蓄足水源,再走半個月,我們就可以到達金城。」
金城是中原的地界,再往東北行個十來日,就是洛陽。
姜昭聽見了,不由得雀躍道:「止妄,只剩半個月了呢!」
聞言,止妄抿了抿略有些乾裂的唇瓣,輕輕笑了笑。
近來姜昭無時不刻地關注著止妄哪裡的情況,她看見止妄硬朗的身軀明顯消瘦了許多,胡帽下骨骼的輪廓越發清晰凜冽,也看見他緊握著韁繩的掌心,被勒出了青紫的痕跡,甚至有鮮血在其中滲出。
有時姜昭瞧見止妄在篝火下垂眸挑去化膿的血泡,跳躍的火光勾勒出他的眉眼,是始終如一的平和與從容。
他曾經是無上的佛子,如今卻墮入人間遭受風塵之苦。
姜昭莫名的鼻子一酸。
她問:「和尚,離開生養之地,去往未知的遠方,不知前路是柳暗花明,還是四面困境,有那麼多無法預知的東西,甚至是磨難重重,值得嗎?」
止妄緩緩抬眸,篝火之光落在他眼中,宛若柔和至極的春光暖陽,他說:「世間有太多的事,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殿下若是問貧僧願不願意,貧僧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