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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妄垂眸看著茶絮或沉或浮,忽而問道:「方丈當如何看待方外之人經不得紅塵的蠱惑,選擇了墮落紅塵?」
老方丈撩起眼簾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道:「止妄法師覺得回歸紅塵便是自甘墮落?」
止妄沉默。
老方丈哈哈一笑,「我等本自紅塵而來,若因塵緣未了再入紅塵,也不過是從哪裡來又回了哪裡去罷了,談何自甘墮落?」
他神色通達,是一種歷經年歲沉澱後的明理。
「紅塵本無關墮落,但違心而行,卻已是執迷不悟了。法師當知,以六根不淨之心侍奉佛祖,才是惡孽。」
止妄眉梢微動,似有明悟。「方丈所言,頗有奧理。」
老方丈看了他半響,見這年輕法師近日所縈繞眉宇的愁雲迷障,已有雲開見日的跡象,不由得心生些許不妙的揣測。
平心而論,他的人生已所剩無幾,而這近百載的生涯裡,所見諸多的人,唯有此子天生慈悲目,寶相含光,又兼聰穎均良,若能潛心修行,恐有萬古流芳之能。
這佛門禪理所孕育出的門徒,倘若真已生了歸俗之心,也實乃佛家一大憾事。
老方丈的眼裡泛動起些許惋惜之色,一杯苦茶被他品盡。他似乎想起一事,緩緩道:「近日有一事,還請法師相助。」
止妄聞言,神色不改,只含笑道:「方丈請講。」
初來洛陽,國寺方丈就以上賓之禮相待,他心中本就頗為感念,如今若有需要之處,他自然願意傾力相助。
老方丈悠悠一嘆:「法師來此多日,應當是知曉洛陽佛道之爭甚是激烈。前些日子法師不在之時,便有上清宮一眾弟子前去西禪寺論道,上清宮弟子有備而來,幾番唇槍舌劍便贏得滿堂喝彩。佛門之人本對輸贏之事不甚在意,但上清宮有意藉此揚名,爭奪信眾,口舌之爭間難免拉踩洛陽佛寺。而我國寺身為洛陽佛寺之首……終是難以置身事外。」
老方丈從寬袖中取出一封白紙黑字的紙帖,上頭的黑色大字正是論道二字。
筆力遒勁,字鋒凌厲,雖是寫了論道,卻已然窺見了幾分非同小可的戰意。
止妄抬手接過,心中瞭然:「方丈可是希望貧僧代表國寺前去論道」
「法師聰慧。」老方丈微微頷首,眉宇間已是攀上了一抹愁緒,「當今聖人愛道,尤寵一位名喚顧以觀的道長,而這位道長便是出身自上清宮。說來慚愧,國寺屬皇家,輸了恐日後再難立足洛陽,贏了又恐惹怒顧以觀,或輸或贏皆不利於國寺,只得避其鋒芒。」
他抬眸,誠懇地看向止妄:「而法師不同。法師為我佛門之人,卻非國寺出身,故而唯有法師出面,方可破這局面。」
老方丈起身,鄭重地行了個佛禮。
「還望法師相助。」
止妄見此,忙下榻扶起:「方丈言重了,不過論道罷了,何必如此。」
論道一事對止妄而言,實乃家常便飯,何況此舉又可達成他傳道的心思,多方考量之下,他便應下了。
老方丈得到這般答覆,心中甚是歡喜。一連數日都留著止妄在禪房內秉燭夜談,他們二人本就是極通佛理的人,老方丈在慧根上遜色止妄些許,但勝在年歲頗高,在閱歷上遠勝止妄。故而在這幾日的交談裡,止妄也算是頗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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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已經住進留仙殿的姜昭,在近日裡時常陪同姜硯去往道場祈福。
見這一慣不信神佛的皇妹,忽而對此有了改觀,姜硯倒是有些興致勃勃地同她講一些道家的學問。
姜昭撩起眼簾,流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好奇,引得姜硯恨不能將這些精妙的道法一股腦的全然道出。
姜硯目中神采奕然:「阿昭,前朝開國之主尚無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