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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再衡捂著疼痛的胳膊,怔怔盯她片刻,狼狽地滾了。
時雍收斂眼神,拍一拍袖子,理一理衣領,低下頭又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
從順天府衙角門走進去,東北角挨圍牆的就是胥吏房。午時不到,房裡便暗得像是黃昏。
時雍走進去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幾個捕快圍在一起說話,阿拾的父親宋長貴蹲在地上收拾證物。風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的,颳得臉有點涼。
“阿拾。”
一個捕快高聲笑著。
“去錦衣衛辦差怎麼樣?”
“一樣。”時雍繼續走,聽著自己的腳步聲,異常清晰。
“時雍死了嗎?”又有人問。
“死了。”
“死得慘嗎?”
“慘。”
“是不是真像傳聞裡的那般美貌?”
“死人哪有美的。”
時雍越走越快,腳步終於停下。
她站在宋長貴的面前,地上亂糟糟的。
“這是什麼?”
“從老張家裡帶回來的東西。”宋長貴嘆了口氣,抬眼看自家女兒,眉頭皺了起來。
阿拾臉小,這兩日可能沒有睡好,容色更顯憔悴,人也更瘦了些,下巴都尖了。
宋長貴把她叫到一邊,嘆了口氣,“又和你娘吵嘴了?”
那叫吵嘴嗎?時雍沒吭聲。
宋長貴道:“你娘也是操心你的親事,嘴不饒人。你跟爹說說,對婚事可有什麼想法?”
時雍:“沒想。”
宋長貴:“……”
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對婚姻大事,一點也不上心。
“不想哪成,眼看快十八的大姑娘了,再找不著人家……唉!都怪爹,當初就不該允許你跟劉大娘去學什麼乳醫……”
頓了頓,宋長貴下定了決心,“我不能再縱著你了。拿了這月的工食,你下月便不要再出去做事,好好在家待著攢點好名聲。”
好名聲?
時雍看著這個便宜爹。
“我花你很多銀子?”
“沒有。”宋長貴微怔。
“我吃你很多米?”
“不多。”
“我招你討厭了?”
“傻丫頭,你是我閨女,我怎會討厭你?”宋長貴語重心長道:“阿拾啊,你和劉大娘不同。你還是大姑娘,嫁人才是正經事……”
時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彆著急,我要找個王侯將相。”
宋長貴大嘴張著,合不攏。
這丫頭說的是什麼瘋話?臆症了嗎?
時雍別開臉,換了話題。
“這麻布袋裡的死蛇,哪裡來的?”
鬧哄哄的胥吏房,突然鴉雀無聲。
空氣也凝固了。
要不是時雍提到那條蛇,誰也不願意多看它一眼。
市井案件繁雜,衙役們走街串巷,見過各種稀奇古怪的案子,各種無辜枉死的人,凡事見怪不怪。
但今兒在張家,還是有人吐了一地。
那條蛇的醜陋和噁心很難用言語描述。
通體泛著詭異的黝黑,癩蛤蟆一樣皺皺巴巴的皮,長滿了疙瘩,每一個疙瘩上有血紅色的瘤狀花紋,像是開著的花兒。
嬌豔欲滴,如同滴出的血液。
看到蛇的時候,它在那個女人的身體裡。
活的。
褥子上的血與蛇身上的花紋,顏色出奇一致,就好像,它本就該長在那裡。
“這蛇是在張芸兒床上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