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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衣兄,給你送個好景來, 你要不要瞧瞧?&rdo;
謝寧池養傷與她養傷,全然就是兩個模樣。
她窩在房間裡時,即使有人照顧也會相當懶怠, 借著裹著厚重的裘衣能擋住某些不想被人發現的事實, 整個人都像只水母一樣軟著。
而她推開門瞧見的謝寧池, 頭髮如往日般束得一絲不苟,衣服上沒有一絲褶皺,整個人在桌前坐得筆直, 低頭情皺眉頭看著眼下的紙,好似兩天前半死不活地砸在她身上暈死過去的人完全不是他。
聽出熟悉的腳步聲,又感覺到她奇怪的停頓,謝寧池停下手中的筆,抬頭朝她看來,&ldo;門口風大,你站在那裡做什麼?&rdo;
傅挽轉身將開著的半扇門關上,又將手裡的花瓶擺到了桌上,伸手正好接住謝寧池握著的毛筆尖上將墜未墜的一滴濃墨。
謝寧池順著她的視線低頭去瞧穩穩地落在她食指指腹上,將那瑩如白玉的手指襯得更加雪白的墨水,眼裡露出了幾分迷惑。
接這滴墨水做什麼?
汙了紙,待會兒他再重新寫一張便罷了。
傅挽看見他那略帶迷濛的神情,腦海里突然就回憶起之前他燒得迷糊時拉著她的手喊她阿孃的模樣,心念一動,就伸手將那滴墨水點到了謝寧池的鼻尖,從下往上,順著他的鼻樑骨,給他又點了個眉心痣。
&ldo;胡鬧!&rdo;
謝寧池回了神來想要抓住她的手已經來不及了,錯開她的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卻糊了一手指的墨水,將自己塗成了小半個花臉貓。
傅挽笑著想要幫他收拾殘局,卻被惱羞成怒的謝寧池一把推開,連帶著還被狠狠瞪了一眼,直到讓人端來溫水將臉洗乾淨,都被扔在原地乾站著。
算起來,這好像還是謝寧池第一次給她臉色瞧。
往日那和煦的臉上,就差沒寫著&ldo;你惹到我了,我不開心,快來哄我&rdo;了。
傅挽忍著笑輕咳了一聲,搬了個凳子坐到桌子的另一側,手指去撥弄她剛放好的那束臘梅,眼睛卻滴溜溜的盯著謝寧池看,&ldo;誒,小梅花,你說你怎麼就不開心了?你這麼好看,板著一張臉,可就是暴殄天物了,會讓人心疼的。&rdo;
謝寧池的臉色才有舒緩的趨勢,就被她最後一句話氣紅了耳垂,毛筆往下一戳徹底廢了那張紙,聲音聽著都有幾分咬牙切齒,&ldo;傅!挽!&rdo;
被低吼的人絲毫不害怕,滿是笑意地望過來,&ldo;恩?&rdo;
&ldo;你往日裡,就是這麼……&rdo;謝寧池深吸了一口氣,將太尖銳的&ldo;不知廉恥&rdo;壓回了喉嚨口,換了個不那麼傷人的,&ldo;就是這麼肆意妄為的?&rdo;
話說到這,謝寧池自然就想到了上次除夕夜氣得奪門而出的事,看傅挽此刻的做派就愈發覺得她是個浪蕩公子,那熟悉的語調更是不知調戲過多少良家女子。
最近幾日的乖巧懂事,定都是因為後背上受了傷。
這般一想,不知從何處漫上來的怒氣又讓他轉回頭去。
將那張被墨水汙了大半的紙捏成一團扔到一旁,謝寧池再提筆,愣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方才要寫的內容是什麼。
鎬都的小皇帝又在花式催著他回去,他卻想先等天字衛循著那些伏擊者留下的蹤跡找到餘持重,將這個最大的毒瘤先從江平六州連根拔起。
此人不除,他的心怕是日日難安。
下筆前略一頓,謝寧池便覺得只會歪纏的小皇帝各種不懂事,怒氣都夾帶在了筆鋒裡,完全忘了剛才寫到一半的那封信裡,那和風細雨的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