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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一茬的世家子一過身,各家宗祠裡大約又是一派揚眉吐氣、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繁華景象。
符家得這天下不過五十載,馬賊祖宗刨土劫舍的泥腥味都還沒消散乾淨,如今也會薰香製茶,充一充貴家人了,可幾大家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哀帝符勉終其一生也沒能娶個四大姓的正宮皇后,勉勉強強求娶了位彭城顧家的姑娘,端華門歡喜得敲了三日的鼓。
聖人尚且如此,宗室出身的符氏在陸家更沒底氣霸道,她唯一的依仗不過是與真寧大長公主一樣,都姓符。
可惜,這告黑狀告得把真寧大長公主一併繞進去了,陳嫗是大長公主身邊的老人,跟著服侍了幾十年。先齊國公夫人謝氏過身時,長亭未滿週歲,大長公主憐惜孫兒,將陳嫗指了去以定乾坤。
符氏話裡話外,嫌棄了陳嫗,不也就是嫌棄了大長公主?
內宅的事藏在隱晦中,悄無聲息地傳得快極了。
終是傳到了真寧大長公主耳朵裡去,隔天扭身便將年僅四歲的陸長寧抱到自己身邊教養,論符氏哭得再撕心裂肺也絕無迴旋餘地——士族大家絕不能行差踏錯一步,且絕無“事不過三”之說,說符氏是無心失言也好,是思慮不周也罷,出了錯便再無彌補的可能。
犯下錯這是因,這個因無論引起什麼果來,你都得受著。疼了便記住了,下回要不別再犯,要不就有那本事死死掩住這錯,別讓旁人知道。
這同樣也是陸長亭自小所受的教誨。
馬車“軲轆軲轆”向北邊駛去,百雀背過身去“窸窸窣窣”將箱匣裡的茶葉輕手輕腳裹在一卷絳紅綾布里,又繫個結攏進袖裡,行雲流水地從小匣中取了一小盒蜂露來,烹了燙水,向下一衝,再撒花碎,內廂陡然充溢百花綿長悠靜的香味。
長亭輕啜了口,想了想,才開口問,“陳嫗呢?”
“一大早晨去瞧大郎君了。”百雀抬眼看了看長亭,輕笑道,“怕也順道去瞅了瞅三姑娘——三姑娘病才好些,陳嫗熬蜜耳姜水是出了名好。”
陸家二爺陸紛帶著真寧大長公主走得急,恰逢其時陸長寧偶感風寒,走不了遠路只好先擱在符氏那處,等著陸綽這隊人馬再走,到底放在身邊教養這麼四年,真寧大長公主心頭擱不下,陳嫗慣會調理服侍人,讓她幫忙照料看顧也屬常情。
長亭心裡清楚,卻很有些不樂意順勢將杯盞往案上“哐當”一擱,正要開口,卻聽馬車外有馬蹄帶風疾馳而來,鐵蹄踏地之聲由遠極近,愈漸清晰。
可在車隊之中縱馬疾馳之人,除卻陸綽與家將頭領,陸綽自詡雅士,絕不會如此急進冒失,家將頭領又如何敢在女眷的車列之中放肆,如此便只有。。。
“哥哥!”
長亭小指微翹,再將青螺幔帳掀起一條小縫兒來,靠在內廂壁,壓低了聲音笑著又喚一句,“哥哥,你怎麼到這處來了?”
風吹幔帳,可從小隙之中,窺見一俊秀兒郎,縱馬其上,面容白皙,挺鼻亮眼,著藏青暗紋左襟長衫,左手輕提馬韁,右手執烏金長鞭輕垂其下,白馬青衫,不過十五六的兒郎已很有一番清雅之相。
這就是齊國公陸綽長子,陸長英。
長亭隔內廂低聲笑問,陸長英高坐馬上,笑著佝腰低聲回之,“往弈城的官道被亂民堵了,父親讓我來告訴你一聲,若聽著外面有聲音,別撩簾去瞧,仔細驚了你。”想了想,索性提了馬韁又靠近車廂些,屈指扣了扣廂板,再道,“陳嫗去了阿英處,百雀你看著姑娘些。”
百雀半跪在地,邊捂著嘴笑,邊“唉”了一聲。
長亭也先應了聲是,想了想,便湊攏幔帳問道,“那咱們不走官道了?繞道去弈城落腳?這十里八荒的,走山路怕是夜黑之前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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