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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聲音
昏暗的房間裡，天花板懸吊著老舊的電風扇，呼呼呼地打轉，卻沒能吹走室內悶熱的溫度。
少女背靠著房門，光線從房門上的長方形視窗照進來，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光線中，有銀色的顆粒在浮沉。
少女仰著頭，眼神空洞，她茫然地看著陰暗處的電風扇打轉，一下又一下，一圈又一圈，轉兩圈卡頓一下，像極了沒有生氣的傀儡，有人吊一吊就動一動，沒人吊就安靜地待在角落裡，了無生氣。
&ldo;你在看什麼？&rdo;
角落裡傳來低啞的少年音。
少女如同有人操作的木偶，歪頭看向角落，那裡有個同樣靠牆而坐的身影，只能看到人影的輪廓，細節看不清楚，但少年伸長搭在膝蓋上的胳膊，纖細的手腕從寬鬆的袖口裡露出來，線條分明，五指骨感修長。
少女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天花板，說：&ldo;……風扇。&rdo;
少年的聲音充滿疑惑，他問：&ldo;你看它做什麼？&rdo;
&ldo;還能做什麼？&rdo;少女轉頭看他，神情彷彿在這一刻鮮活了過來，她眨眨眼睛，略誇張地說，&ldo;你不覺得這風扇應該修理了嗎？我覺得我現在就像坐在烤爐裡一樣，渾身上下都是火，你都沒感覺的嗎？&rdo;
角落裡的聲音沉默片刻，又響起來：&ldo;可是，就算你一直看它，它也不會自我修復。&rdo;
&ldo;我知道。&rdo;少女聳聳肩，她把頭擱在膝蓋上，悶悶地說，&ldo;可是真的好熱，我覺得一直看它，會涼快一些。&rdo;
少年懂了，他說：&ldo;心理作用。&rdo;
少女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是這個意思。
&ldo;要不你過來這邊？&rdo;
陰暗的角落裡，少年抬起頭，一雙在黑暗裡閃閃發光，好似夜空星辰的眼睛溫柔地望著少女的方向，他說，&ldo;在陰暗的地方，會比光線亮的地方要涼一些。&rdo;
少女看看角落，又看看自己待的地方，覺得沒什麼差別，想了想，說：&ldo;不要，我不要待在暗的地方，什麼也看不到。&rdo;
少年待在暗處，將少女的神情動作盡收眼裡，他說：&ldo;是這樣嗎？可是我現在看你，你做什麼動作在幹什麼，我都能看到，特別清楚。你看我呢？&rdo;
少女聞言，仔細地將角落裡的少年打量了一遍，搖搖頭：&ldo;看不清，不過還是能看到你在哪裡。&rdo;
少年朝少女伸出手，嘴角輕揚，帶著誘哄的語氣，說：&ldo;既然這樣，那你過來好不好？&rdo;
少女想了想，覺得沒什麼不好，正準備爬過去，房間的門突然被開啟了。
她抬頭去看，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逆著光，明靜看不清他的模樣，只知道他穿著乾淨的白大褂。
少年的聲音再次從角落裡傳來，咬字清晰的兩個字：&ldo;舅舅。&rdo;
……
明靜猛地睜開眼睛，少年的聲音餘響似乎還在耳邊迴蕩，她怔怔地看向天花板，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甚至覺得這是她記憶的一部分，而不是一個夢。
明靜無力地癱在床上，困頓地眨眨眼睛，翻個身，她看到凌亂未乾的髮絲鋪在枕頭上，突然想起，她是在吹頭髮吹一半時睡著的。
揉揉眼睛，明靜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身來，腦海里浮現出夢裡少年的模樣。
這兩天似乎老是會夢到少年，想起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