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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兒子鼻子底下還有鞋油畫的鬍鬚的痕跡。你懂嗎?”

男孩一言不發。自天暗了以後,他一個字都還沒說過。而槍俠卻相反,他急切地,甚至有些狂熱地透過說話來打破寂靜。自從他們穿過縫隙進入這片位於山脈下的地下王國後,槍俠從沒回頭再望一眼光明,但男孩不止一次地朝後望過。傑克的面頰成了槍俠判斷天色變化的鏡子:現在是微微的玫瑰色,現在是牛奶的乳白色,現在是蒼白的銀色,現在是暮靄的最後一縷暗紅色,現在什麼顏色都看不到了。槍俠擦燃一根火棒,他們繼續往前走。

最後,他們停下來宿營。沒有黑衣人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也許他也停下休息了。或者他繼續在黑暗中飄向前方,不用點火也能在暗室中行走。

“播種節的輕快交誼舞會——有些老人也管這種舞叫考瑪辣,是從‘米’這個詞過來的說法——每年一次在西廳舉行。”槍俠繼續說,“正式的全稱是‘祖先廳’,但孩子們都叫它西廳。”

他們聽到滴水的聲音。

“這是宮廷的習俗,就像所有的春季舞會都是種傳統一樣。”但槍俠對此不以為然,他從鼻子裡噴出來的笑聲被無情的牆面擴大回傳成粗大的喘氣聲。“書裡說,在過去,這是迎接春天到來的儀式,有時人們也管它叫新土或新鮮的考瑪辣。但是文明社會,你知道……”

他講不下去了,無法描述這個死氣沉沉的名詞中包含的變化:浪漫這一特質從人們的生活中消失了,但它殘留的肉慾的陰魂卻不散,一個靠著繁文縟節和紙醉金迷在苟延殘喘的世界;播種夜也是傳統的求愛日,但規整如幾何圖形的求愛禮儀被制定出來並讓人們接受,取代了以前更真實,更瘋狂,更貼近自然的求愛方式。現在他對那種原始的方式也只存有模糊的感覺了。空洞的壯麗氣派取代了真正的激情,而正是那種激情曾建立起並長期維繫著他們的王國。他在眉脊泗與蘇珊·德爾伽朵體驗到了那種真愛,但後來又失去了。曾經有位國王,他好像告訴過男孩,名叫艾爾德,儘管經過那麼多代,血液可能已經被稀釋,但艾爾德的血仍然在我的血管裡流動。不過,孩子,在光明的世界裡,國王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他們使這種傳統變得非常頹廢。”槍俠過了半晌才繼續說,“一齣戲,或一場遊戲。”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鄙夷,就像一個禁慾主義者,更確切地說像個隱士,對聲色犬馬十分厭惡。如果此時光線亮一些,便能看到他臉上苦澀、悲痛的表情,由恨生痛,這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譴責。儘管歲月變遷,但他內心的力量沒有減弱或消失。他仍缺乏想像力,性格絲毫沒有改變,這也令人吃驚。

“但是舞會,播種夜的輕快交誼舞會……”

男孩沒有說話,也沒提問。

“所有的水晶枝形吊燈都點亮了,都是用電的水晶燈。燈火通明,如同一個光明的島嶼。

“我們偷偷地溜到一個很破舊的陽臺上,人們都認為那些陽臺隨時會坍塌,很不安全。但我們都是孩子,男孩就是男孩。在我們眼裡任何事都很危險,但那又怎麼樣?難道我們不是能永遠活下去嗎?我們是這樣認為的,甚至當我們討論要怎樣轟轟烈烈地死去時都還是這樣認為。

“我們站在很高的位置,往下能清楚地看到所有人。我不記得我們當中有人說過話。我們只用眼睛把一切都飲下去。

“大廳裡擺著一張大石桌,槍俠和他們的妻子就坐在桌邊看人們跳舞。幾個槍俠也跳了舞,但為數不多,而且只是年輕的槍俠。我記得,那個為哈可斯行刑的槍俠也起身跳了舞。年長的槍俠都只坐著,我覺得那樣的亮光都讓他們有些窘迫,那些文明社會的亮光。他們都是令人敬畏的人物,是守護神,但在那群香鬢雲影的美婦和騎士中間,他們看上去就像是馬伕……

“有四張堆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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