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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詩經課上告訴我們,有價值的詩歌不一定在書本里,很多是在人民的口裡,希望大家到民間找去!我這麼做還是受了聞先生的教誨,而且這一路上他一直作我採集民歌的指導,沒有聞先生,也就沒有這些詩歌了。”
“Mr.劉,你採集了這麼多首民歌,都有什麼民歌啊,說來聽聽啊!”
“我把一路上採集的這些民歌一共分為六類,講男女情愛的‘情歌’、控訴黑暗社會的‘怨歌’、描繪兒童天真爛漫的‘童謠’、表達老百姓抗日願望的‘抗日歌謠’、還有百姓勞作的‘採茶歌’,還有反應當地風土人情的‘雜類’,我給你們念幾首吧,你們想聽什麼?”
“那還用說嘛?這大晚上的還不趕緊來幾首情歌提提神!”胡承蔭一句話逗得大家都笑了。
劉兆吉笑著唸了起來:
“山中無木不成林,
人間無伴不成群;
我的同伴就是你,
無你同伴不歡心。”
“太普通啦!差點兒意思,有沒有更加情意綿綿的?”胡承蔭乾脆起鬨了。
“好,那我就再選一首,聽好啦!
挑水扁擔吊鉤長,
雙手拉住吊鉤梁;
家頭還有半缸水,
不是挑水是望郎。”
“嗯,這首有點意思了,再多來幾首!”
同學們也都聽得饒有興味,彷彿忘記了當下挨餓受凍的境遇。
“這首你們肯定喜歡!
挑菜娘來挑菜娘,
家菜不如野菜香;
家菜吃了留半盞,
野菜吃的不留湯。”
不光胡承蔭,大家聽了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但我自己最喜歡的是這一首:
你唱的歌是我的,
我從雲南帶來的;
我在河邊打瞌睡,
你從我荷包偷去的。
多麼質樸!多麼生動!多麼活潑!這字句只能生長在爛漫山野之間,不可能從那些風雅的文人墨客的口中吟出!我在採集歌謠的時候都會統計數量,在我將近兩千首的民間歌謠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情歌,許許多多的‘郎情妾意’,我一路上採集到的民歌,很多時候都是從正在勞動的人那裡聽來的,我經常跟著挑擔的人走,他們一邊挑著上百斤的貨物,一邊在劇烈地喘息聲中唱著民歌,歌詞中盡是些‘郎’啊‘妹’啊,可能是想著家中的妻子,鼓足了幹勁兒,就會忘記疲憊吧?所以我覺得許多民歌雖是情歌,在老百姓的口中儼然成了勞動號子。你們要喜歡聽我就多念幾首。”
大家連忙點頭。
“那我就給你們念兩首寫相思之情的民歌來聽聽。
等你等到夜三更,
等你不來我關門;
四兩桐油點幹了,
含著眼淚去吹燈。
還有這首:
郎想妹來妹想郎,
二人想得臉皮黃;
十字街頭宰豬賣,
郎割心肝妹割腸。”
大家都聽得入了神,把手放在火堆前搓著,都沒有留意到東方的天空隱隱透出了光亮來,旁邊的同學聽到他們在唸民歌,都好奇地湊上來聽。
“我還有一個發現,一定要跟你們講講,我採集的不少民歌裡,對讀書人的印象都不好,我給你們念一首:
斯文滔滔惹人厭,
莊家粗漢愛煞人;
郎是莊家老粗漢,
不是白臉假斯文。”
“看來我們這些人在老百姓眼中都是賣弄文辭的‘假斯文’啊!可能正是因為老百姓都不識字,沒有切身體會到文化帶來的好處,才會對讀書人有這種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