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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綰渾身不自在,插好了門銷,怏怏地躺在自己臥室的床鋪上,就著微黃的壁燈,拿起枕邊的那本從同桌柳菲菲手裡借來的《許願樹》開始看起來,可是才翻了幾頁,就沒了興致。
撂下雜誌期刊,關上燈火的時候,有一絲清冷的月光從密密麻麻的窗紗的縫隙間漏進來,如水晶碎鑽般灑在她的身上。
可是合著眼睛就是睡不著,她痴痴地從窗戶玻璃裡看著天上的那輪皎潔的明月,竟然滿腦子的畫面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阮家明。
家明還是睡在妹妹蕭亦萱的房間裡,兩個人之間就隔著一塊半舊不新的木板。
當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的時候,亦綰連他沉重均勻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就像迷迷糊糊裡她在他的背上觸控到的那種支離破碎的溫柔。
她忽然心突突地跳起來,像有無數只小鹿在心頭那滋生出來的茂密的森林裡亂撞。
然而,小鹿還沒撞完,就從隔壁傳來了門把‘咔嚓’一下轉動的聲音,讓亦綰原本就亂糟糟的心更加焦躁不安起來。
她豎著耳朵摒息凝神地靜聽,屋外腳步窸窣,摩挲著細沙粉末的水泥地,沙沙作響。然後是堂屋裡燈掣‘啪’地一下被開啟的聲音,混雜著噼裡啪啦的聲音。
亦綰整個人都騰得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那傢伙竟然跑過來敲亦綰的房門。
他想幹嘛?
亦綰的第一反應就是,劫財還是劫色?劫財不至於,他家有的是粉紅色的鈔票,劫色?亦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還沒剛發育起來的胸部和完全沒有玲瓏曲線的身材,然後如釋重負得搖了搖頭。
管他呢,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說了,如果我拒他於千里之外,說不定他還盤算著我心裡有鬼呢,開就開,誰怕誰?
亦綰開門的時候,他就那麼半側著身子倚在門框上,淡黃色的光暈迷幻地跳躍在他的眉目之間,像一朵粉妝殘褪的合歡花,微雨香硝裡,斂了幾分沉醉的情絲,卻添了一絲溫潤的柔情。
亦綰有些怔忡地看著他,爸爸的白色t恤穿在他身上雖然有點大,但卻有一種奇異的熨貼,泡沫裡的茉莉香味還殘留在他不溫不火的笑容裡,亦綰開門的手突然就停在插銷上,忘了拿下來。
其實他就敲了一次門,連敲門的聲音都是溫和有禮的。
他笑著颳了一下亦綰的鼻子,不疾不徐地說道,“傻丫頭,才兩天就不認識哥哥我了。我說,你家蚊子怎麼那麼多,這都快九月份了,剛還拍死了幾隻,吸了一肚子的血,估計是吃飽了撐著了,飛不動了,”他說完又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地沉思了半晌,接著自誇自談地說道,“不對呀,這蚊子怎麼光叮我,不叮你,難道是你家盛產母蚊子?這渾身散發的魅力擋都擋不住。”
亦綰狠狠地白他一眼,什麼爛人,正經連蚊子都開始調戲起來,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不過亦綰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刮她鼻子,她憤憤不平地捶了他一下,勢為扳回一局,不落下風地說道,“誰傻了?你才傻,難道你沒聽說過蚊子欺生嗎,既然你那麼討母蚊子的歡迎,那就犧牲點血以滿足一下她們那空虛的心靈吧哈哈
他忽然被她逗樂了,眉開眼笑地說道,“跟你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
亦綰也懶得再理他,只隨口說了一句,“誰當真了,你才當真了,還賴人。”
亦綰覺得兩人之間的對話突然多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曖昧,她紅著臉欲將這惹得自己心花怒放的罪魁禍首拒之門外的時候,他去突然一把拉起亦綰的手腕,摩挲著她手臂上的那道擦過紅藥水的傷痕,溫柔地呢喃,“還疼嗎?”
亦綰完全沒有設防到這一招,她條件反射般地縮回手,結結巴巴地咕噥道,“不……不疼了。”聲音小得都能說給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