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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村裡來了電影，老伴耳聾眼卻明，要去看熱鬧。老梁興頭上來，也跟在後邊遛遛逛逛地去了。到了那兒一看，淨演些女人光著脊樑跳舞，他氣哄哄地吐著唾沫回了家。大門開著，院裡有兩個人說話，他忙屏住氣聽。

&ldo;俺爹俺娘都去看電影了，多麼大年紀了，還有這份精神頭兒。&rdo;大寶說。

&ldo;老來少嘛。&rdo;這是梨花。她&ldo;吃吃&rdo;地笑了一陣，又問：&ldo;哎，你爹真同意你到俺家？&rdo;

&ldo;同意。&rdo;

&ldo;同意孩子姓田？&rdo;

&ldo;俺爹說，只要你願意，讓我也跟你姓田。&rdo;

&ldo;哎喲喲，這麼沒出息……&rdo;

梁成全定眼一望，看到兩個黑影靠在一塊了。他臉上發起燒來，慌慌張張退回來，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罵：&ldo;小兔崽子，我什麼時候讓你也姓田了？&rdo;

&ldo;金桂嫂，您家秋生把俺家大胖的爬犁摔壞了，還把俺家大胖的鼻子打破，淌了那麼多血，您也不管教管教他。&rdo;蓮葉站在半人高的土牆邊，惱怒地向鄰家院裡說。

金桂正在院子裡餵雞，聽到蓮葉的話，把手中的高梁往地上一撒，兩條眉毛刀一樣豎起來，說：&ldo;蓮葉，看在姊妹的份上，看在鄰牆隔家的面兒上，我沒好意思去找你，你倒找上我來了。真是馬善有人騎，人善有人欺！&rdo;

&ldo;孩子打了人，還不讓找啊？你講理不講？&rdo;

&ldo;誰家孩子打了人？明明是你家大胖把俺家秋生的臉抓得淨是血道子，衣裳也撕破了，你倒反咬一口，真是好意思！&rdo;

&ldo;誰不知道你家秋生是有名的小惡霸，專門欺負人。&rdo;

&ldo;誰不說你家大胖是個小土匪，打人罵人！&rdo;

兩個女人靠在牆邊，臉對著臉，噴吐著唾沫星子吵起來，彷彿是兩隻鬥架的公雞。

戰爭的引起者秋生和大胖從各自的家裡跑出來，向著對方的院子裡投擲石頭瓦片。秋生扔出一塊石頭，正打在蓮葉額頭上，頓時出了血。蓮葉慘叫一聲，捂著臉坐在了地上，呼天搶地地哭起來。大胖一看娘受了重傷，抄起彈弓發she飛彈，差點選中金桂的頭。

蓮葉的男人二毛聽到老婆的哭聲，從屋子裡出來了。女人吵架，男人們是不應該介入的，這是青糙湖邊的規矩。但是事態發展到流血的地步，也就顧不上規矩了。二毛躥到牆根，把蓮葉拉起來一看，天哪！白淨淨瓜子臉上血糊糊一片，二毛心中彷彿被戳了一刀。要知道，他和蓮葉可是自由戀愛結的婚，小兩口好得蜜裡調香油哩。於是，不由地火冒三丈，挽袖子攥拳頭要上前參戰。

&ldo;你賴不著俺，自己抓破臉，想賴著俺呀……&rdo;金桂還站在原來的陣地上，絲毫不甘示弱。

&ldo;好啊，打了人還不認帳！&rdo;二毛的腳下像安了彈簧，一個箭步衝上去，隔著牆，掮了金桂一個大嘴巴。

金桂一個後滾翻仰倒在地上，一把扯散了頭髮，沒命地嚎起來：

&ldo;哎喲，二毛你個強盜，你打死我了……&rdo;

自家的孩子自家管，自家的老婆自家打，這也是青糙湖邊的老規矩。二毛的巴掌掮到金桂的嫩臉上發出的那聲脆響引出來金桂的丈夫黑頭。黑頭五大三粗，為人極重義氣，平日裡與二毛也不錯，光屁股時就在一起撈魚摸蝦，還從來沒有翻過臉。今日他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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