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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今夜睡不著的,怕是還有個張覃。 他在書房中來回踱步,面上神情焦躁不安。 外頭風雪漸小,但風聲依舊猛烈。 書房中燃著的炭火似乎並不足以抵擋他心頭的寒意。 只聽見他低聲道:“那王瑜便是如此回答的?” 房中燭火昏暗,只見那地面中央還跪著一人,那人腰間錯落地懸著兩柄刀,面上神情嚴肅。 此人正是吳峰。 聞言,他頷首道:“是,王瑜說前日裡,泰親王所住的院子遭了賊人的覬覦,幸而王爺有所準備才免於危難。” 張覃臉色一白:“明驍舟提前做了什麼準備?” “據王瑜之言,他似乎調來了數千守衛,院中更是高手如雲!”吳峰言畢,抬眼看向那不算年輕的男人。 張覃只覺得汗溼重衫,他又問道:“王瑜可還說了別的?” “他還說,泰親王似乎活捉了賊人首領,如今正嚴刑拷問。”吳峰緩聲道:“但大人不必擔心,無論如何,他們也是供不出您來的。” 張覃聞言,並不開口,只深深地看著他,燭火將他的臉切割,一半光明,一半隱於黑暗。 吳峰見狀,不由低下頭:“我知道大人在想什麼,我與那人較為熟悉,他若供出了我,那此前種種說不得便如雜亂的線團一般,理出了頭緒。” 張覃負於身後的手緩緩握緊,但他面上仍不顯:“那明驍舟本不是個聰明的,如今這般做法,說不得是有人在一旁支招。是以,你也不用想太多。” “大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那依你之見,我該如何?” 吳峰聞言抬起頭:“大人不妨,殺了我!” “那如何使得!”張覃佯作驚訝。 吳峰復低下頭,掩住嘴角那抹涼薄的笑意:“如此一來,便是死無對證,他們定然查不到您身上。” 張覃聞言,轉過身:“可若我殺了你,又怎麼向完顏將軍交代啊?” “將軍若知曉我是為大業而死,定不會惋惜分毫!” 張覃聞言,心下一凜。 完顏宗是這樣的人嗎? 定然不是的,吳峰也不過是他放在自己身邊,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曾做過什麼事! 合作伙伴是這世上最脆弱的關係。 這條路,自己早就走入了死衚衕,再無回頭的餘地。 一步錯,步步錯,張覃閉了閉眼。 少頃。 “大業未成,怎可先殺有功之臣?”他嘆了口氣:“但我也擔心他們順藤摸瓜,是以你不如先去避一避風頭。” 吳峰未抬頭,他神色淡漠。 “先離開汴京一段時間吧,等風頭過了,我再接你回來。” 吳峰緩緩勾起笑,他頷首道:“如大人所願。” 第二日,風雪已止,是個難得的晴天。 但即便如此,外頭也是極冷,簷下的冰凌已被小廝清理掉,屋頂的雪緩緩融化,正往下淌著雪水。 容昭方才拆了長髮盥洗了一番,此刻正坐在凳子上用布巾絞著。 祝蓁蓁這兩日都宿在容昭房中,她雖感覺不到暖意,但也不覺孤單。 她坐在凳子上看著,眼中俱是笑意:“你這頭髮又黑又密,絞起來可費勁?” 容昭擦拭著髮尾,聞言一笑:“我最怕的,便是冬日裡洗頭髮。” 祝蓁蓁頓時瞭然,她看著屋中未曾熄滅過的炭火:“你似乎極為怕冷?” “嗯。”容昭低聲應道:“我幼年時被父母遺棄,在外流浪了許久才被養父撿到收養。那年我病了很久,自病癒之後便畏寒了。” 祝蓁蓁眼中俱是心疼之色,她嘆了口氣:“若你那父母知道你出落的如此聰慧又善良,定是腸子都悔青了。” “我哪有您說得那樣好。”容昭笑著抬頭,手上動作不停。 “你那養父將你教養得如此知書達理,想來也算苦盡甘來了。” “苦還是甜,端看自己如何看待。” 祝蓁蓁笑起來:“你倒是活得通透。” “經歷得多了,便也就看開了。”容昭將長髮披散在後頭,就著屋中的溫度慢慢烤著:“說起來,倒是有些想念淮縣的冬日了。” “淮縣?”祝蓁蓁聞言,面容一怔。 “是啊,我在淮縣長大。”容昭不覺有他:“淮縣的冬日比清河郡暖一些,不過也見不到這麼大的雪罷了。” 她起身,又在火盆中添了塊銀絲炭:“每到冬日,我與頌春便會圍著炭火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