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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蘿西頸間的香氣,忍不住對著天空微笑。我聽見城裡的鐘聲在宣告午夜來到。耶穌教會、聖派茲和聖米肯裡那,渾圓雄厚的音律悠悠從天而降,有如慶典,慶祝我和蘿西的秘密新年。
鐘敲午夜一點,我開始怕了。後院傳來細微的窸窣與沉重的腳步聲,我直起身子,但蘿西沒有從尾牆翻過來。也許是某人深夜遲歸心裡愧疚,從窗戶爬回家。家住七號的莎莉&iddot;荷恩的新生兒哭了,纖細挫折的嗚咽一直持續,直到莎莉好不容易起來,對她唱歌:我知道自己要去何方……上了漆的房間真漂亮……
鐘敲兩點鐘,我心裡一片混亂,像是屁眼被人踹了一腳。我彈弓似的翻過尾牆,跳進十六號的後院。那地方從我出生就受人詛咒,但我們這群小孩還是佔領了它,無視於可怕的警告。院子裡到處是啤酒罐、煙屁股與失去的童貞。我一步四級,跳上毀壞的臺階,不怕別人聽見。我非常確定,彷彿已經見到她張狂的紅銅色鬈髮,雙手握拳放在臀上,媽的,你跑到哪裡去了?
地板碎裂,灰泥牆面坑坑洞洞,瓦礫散落一地,寒風幽幽,沒有人在。我在客廳發現一張字條,從小孩學校作業本上撕下來的。光線從破窗進來,在沒鋪毯子的地板上畫出一塊塊光斑。字條隨光飛舞,彷彿已經放了一百年。
就在那一刻,我察覺生命的浪潮變了,它就這樣硬生生轉了九十度,猛烈得無法抵擋。
我沒有帶走字條。離開十六號之前,我已經將內容牢牢記在心上,再用一輩子的時間試著相信它。我將字條留在原地,回到路口站在暗處守候,注視自己撥出的縷縷白霧飄向路燈,聽鐘聲響過了三點、四點、五點鐘。深夜淡去,化成憂傷的淺灰,街角一臺牛奶車喀喀沿著石子路走向酪農店,我依然在&ldo;忠誠之地&rdo;的盡頭等待蘿西&iddot;戴利。
第一章 藍色手提箱
父親曾經告訴我,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願意為何犧牲。他說,要是不曉得,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完全沒有,人也根本不算人了。我當時十三歲,而他剛灌完四分之三瓶尊美醇精釀威士忌。不過,嘿,說得真好。就我記憶所及,他願意為了一、愛爾蘭,二、他過世十年的母親和三、幹掉柴契爾那臭婆娘而死。
總之,從那一天起,我隨時都能說出自己願意為何犧牲。起初很簡單:家人、女友和房子。後來有一陣子事情複雜一點,但現在又穩定了。我喜歡這樣,感覺一個男人可以依此自豪。我願意為了居住的城市、工作和孩子而死(順序不分先後)。
我的小孩目前還算聽話,我居住的城市是都柏林,工作是臥底。這三樣東西哪一個最可能取走我的性命,感覺似乎很明顯。不過,除了狗屁文書作業,工作已經很久沒給我什麼恐怖的遭遇了。愛爾蘭就這麼丁點大,幹外勤的壽命很短,兩次任務,頂多四次,被人認出來的風險就高得厲害。我很久以前就將九條命用完了,因此目前暫時退居幕後,負責指揮臥底任務。
在臥底組,不管上工下工,真正的危險只有一個:你創造幻象的時間太久,就會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你很容易相信自己是催眠家、幻象大師和聰明鬼,你知道什麼是真實的,也清楚所有詭計。其實,你也是看得張口結舌的觀眾之一。不管你有多能耐,這世界總是技高一籌,比你狡猾、比你快,而且比你無情幾百倍。你只能試著跟上,明白自己的弱點,永遠提防著對手使出的賤招。
我這輩子第二次遇到賤招,是十二月初一個週五下午。那天,我一早就開始進行維修工作,整頓手頭的幾個幻象。我手下有個小朋友(他今年是拿不到弗朗科叔叔送的聖誕襪了)不曉得怎麼回事,竟然要找一個老太太充當他祖母,介紹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