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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月師太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就聽到外頭陣陣的騷動。隨她前來聽審的安國庵收留的那些女子,如數全被官兵給控制住了,眼下正陸陸續續地往牢房的方向押。
“她們……她們……”隨月雙唇哆嗦著,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師太可別說她們是無辜的,冊子上白紙黑字難道還不夠清楚?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師太覺得自己家還能狡辯抵賴?”司徒諾說完,瞟了李校一眼,“李大人,不知本王可否回府了?”
“王爺請!”李校起身,“下官恭送王爺。”
司徒諾起身,慕榮年安和碧青跟著,年平則留了下來。
跨過門檻,離王府一行人在眾人各色各異的眼神中離開了,剩下不明所以口瞪目呆只能憤然捶胸頓足直呼‘沒天理沒王法’的一堆圍觀群眾。
司徒諾走後,年平大刀闊斧遊刃有餘,三兩下便將月虛師太被害一案以及該案件隱藏之下的驚天動地的陰謀給眾人捋清了。
隨月師太在如山的鐵證面前也只剩無力,還有深入骨血的絕望和悲慟,以及,終其一生或許也不能釋懷的愧疚和折磨。
她怎麼能真聽她的話,讓她以犧牲自己的方式來加速任務的完成呢?她怎麼能同意,為了營造更為逼真的效果,要親手將匕首插進她的胸口呢?
她說,她終其一生,都在為了家族而活。在東月的時候如此,殺害前丞相之女祁月然後頂而替之嫁入西唐皇室如此,即便是為了讓司徒諾身敗名裂斬斷西唐皇帝的臂膀身死異國亦是如此。
她遠在異國的親人,可以不用再低聲下氣地活著,可以不用再任由別人隨意將他們踩在腳底下踐踏,可以挺直腰背揚眉吐氣堂堂正正地生活,一切便是值得。
她一個罪臣之女,可以為家人做的,只有這麼多。
什麼郡主?什麼皇后?什麼德高望重聲名顯赫?她這一生,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自我的提線木偶罷了。
數十年的相伴追隨,她是她隨月最珍貴的郡主,最高貴的皇后,是她最希望能幸福快樂的那個人。
可結果……
是她的錯。她該竭力勸說她,只要活著,好歹一切都不會更壞,孤注一擲破釜沉舟,很多時候只會一敗塗地覆水難收。
她不想理解她的決絕,更不能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即便那是她對她的期許。
那視死如歸的決心,終究是錯算了。
她回想起受盡艱難困苦的她和她在異國重逢的欣喜,想起在後宮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中步步為營的艱辛,想起安國庵裡誦經傳道樂善好施的平靜,想起每傳遞出去一個訊息而為之雀躍的瞬間……
如果可以選擇,能不能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心思單純的郡主,她也還是那個不諳世事天真快樂的小跟班?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她當年,或許也動搖過。先皇對她雖沒有寵愛,卻也是有尊重的。戲演得久了,有時候自己都分不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的心裡大概是有過他的,所以她才會在意,才會吃醋,才會在得知他將東月最珍貴的禮物晶蘭送給蘭貴妃時有過黯然和失落。收買了接收的公公將其中的一把匕首據為己有,大概是睹物思鄉,或許,心有不甘也是有的吧。
她的皇后真傻,小小女子,一己之力能有多強大?
可自己更傻,居然任由著她將自己葬送。
隨月隨月,她說過,一生一世,不管何時,不論何處,她都是要跟隨著她的。
淚水順著雙頰盈盈而落,無以加復的巨大的悲痛將她嚴嚴實實地包裹,不能呼吸,連心跳都要停止。
隨月看向月虛的屍體,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就在她唇齒微動的時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