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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裡。
鼻腔裡全是冰冷的消毒水氣息。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沉默無聲地哭。
我多想就此昏迷,長睡不醒,這樣就不用睜眼直面血淋淋的現實。
我媽媽死了。
從此以後,我也變成了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喬以荷,你醒了?”
我哭到後面再也壓抑不住,哽咽出聲,顧欣然趴在我的病床上補覺,被我的動靜吵醒了。
顧欣然將我從床上扶起來,又坐回到床邊,望著我的面色,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終,顧欣然還是艱難地衝我說出了四個字。
“節哀順變。”
我緊咬著下唇,閉上了眼。
緩了很久,我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欣然,我爸呢?”
我記得我媽媽做手術的時候,我爸爸也是接受我媽媽被下病危通知書的事實。
他不是被抬去治療了嗎,我爸爸呢?
顧欣然看我的眼神摻雜著不忍和憐憫,半天也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突然心臟一陣緊縮,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
“欣然?”
“我爸爸呢?你和我老實說實話好不好,我爸爸呢。”
我的聲音嘶啞難聽,幾乎是字字泣血地在求顧欣然告訴我,我爸到底怎麼了。
顧欣然的聲音也帶上了哽咽。
她眼眶發紅地看著我,抽了抽鼻子:“喬以荷,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答應我,一定要冷靜好不好,你答應我,我才敢告訴你。”
我忙不迭點頭,就見顧欣然的嘴唇張張合合,吐出來的每個字我都認識,連在一起卻讓我如遭雷擊。
“伯父受了太大的刺激,再加上他年齡太大了,突發急性腦溢血……沒搶救過來。”
我已經無法想象自己此時此刻究竟是什麼表情,翻身拔了手上的針頭,就要往外面衝。
“喬以荷,喬以荷你這是做什麼!”
“護士,護士快點來!”
顧欣然伸臂將我緊緊抱住,我哭著掙扎,求她鬆手。
我不相信她,她一定是在騙我,我爸身體好著呢,他還在等我媽從手術室出來,我們一家人繼續像以前一樣過日子呢。
“欣然,我求求你……放手好不好?”
“喬以荷,你現在狀態不行,乖,你先冷靜下來。”
顧欣然怎麼也不願意放手,很快病房外面的護士就聽到了這裡的動靜。
我被她們重新摁回到病床上,鎮定劑順著靜脈血管注入我的體內,我終於冷靜了下來。
……
此後的幾天,我都平靜地接受我一夜之間接連喪母又喪父的殘酷現實。
我媽媽死了,可是我還是搞不懂,她怎麼會出車禍。
事情幾經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和疑點上。
我媽媽那麼膽小的一個人,從來不敢開車,又怎麼會大晚上開車出門,撞上護欄?
還有那天晚上,許東白在病房時,我爸那副欲言又止又顧慮著許東白而選擇沉默的模樣。
直覺告訴我,我媽媽/的車禍並不簡單。
害死我爸我媽,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另有其人。
這絕對不是一起簡簡單單的車禍。
很快,我爸我媽/的屍體便火化了。
我抱著我爸我媽/的骨灰盒,站在空蕩蕩的家裡,突然覺得物是人非也不過如此。
一個月以前,這裡還歡聲笑語,現在卻要人去樓空了。
我爸我媽死了,這座城市對我而言只有無盡的傷心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