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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日,顧蘭之設了一個局,讓段無跡暴露了平教少主的身份,引起軒然大波。
那日,武林的各大掌門恰好都在,段無跡便被那群所謂的名門正派,一步一步逼到角落。人們說他罪有應得,說他牆倒眾人推,說他,恬不知恥不知所謂。
他卻在刀光凜凜中抬眸,問:「邵慕白,今日的局,是否你的主意?」
段無跡的臉在打鬥時颳了一道血疤,就著那條傷痕,在重重包圍中問他。
邵慕白從前對他抱有虧欠,是因為那說不清卻衝動的那一夜,但如今段無跡是平教派來的細作,知道這訊息時,他又被憤怒支配了。所以,他甚至能夠理解,楚幽在知道平歌的殺手身份之後,為何在一氣之下廢了他的武功。
「不錯,是我。」
他違心地承認。
須臾間,他看到段無跡眼中的希望盡數坍塌,彷彿跌進了萬丈深淵,再看不到光亮。
但他當日是未有心疼的,只覺得快被怒火湮沒,甚至反覆地問:「你是魔教派來殺我的嗎?你是來殺我的吧!」
段無跡瞧著他被怒火矇蔽沒有絲毫信任的眼睛,悲涼地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偏著頭,握著蛟龍鞭的手顫了一下,也僅僅只有一下。
「邵慕白,我到漠堡兩年,從未洩露一個訊息出去。我背叛父兄,背叛平教,你卻如此對我」
他不恨,不是因為他還可笑地愛著邵慕白,而是打心眼裡覺著,這個人,配不上他的愛。
邵慕白冷冰冰瞧著他,道:「你該慶幸,我沒有親手殺了你。」
段無跡動了動嘴角,「是麼」
那一刻,他面如死灰,整個人如楓山凋零的葉子,分明是那樣鮮紅的顏色,卻徒徒落到地上,沾了滿身的灰。
他忽然仰頭,發出一聲悽厲的嘶吼,恨不得將天都劈開一條裂縫。隨後,他殺出重重包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也沒有人能制止他這幾乎是自殺的進攻。邵慕白瞧著人群中宛若遊龍的人,心頭彷彿被誰敲了一下。
他驚愕於段無跡的功夫,正正驚愕,才恍惚間意識到什麼——段無跡的武功如此之高,若真有心殺他,他早死了一萬次了。
他振臂高呼,欲想讓人住手,將前因後果問個清楚。但段無跡卻已經殺出了包圍圈,負著重傷走到他跟前,兩眼空洞。
緊接著,一把匕首插進他的胸口,匕首的主人云淡風輕:
那天,他一動不動盯著段無跡,眼中只有一片猩紅。喉嚨動了動,想把事情問清楚,卻被一口腥甜堵住。昏迷之前,腦中只有那雙冰冷的眸子,和已經黯淡無光的硃砂痣。
之後,段無跡因刺殺武林盟主被眾門派追殺,生生剜去了膝蓋骨,落了殘疾。而段莊和段如風也在營救他的途中不幸被殺。
段無跡帶著無邊的恨,和對父兄無限的愧,接手平教,修煉邪功。
他與他,終是越行越遠。
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再回想起來,心裡仍舊被無力的悔恨和傷痛充斥。
「無跡,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月明星稀,安然靜謐。遠處偶爾傳來兩聲犬吠,打破了凌晨的清靜。
段無跡站在秋陽城最高的屋簷,腰間纏著蛟龍鞭,孤獨地望著汪洋城池。少年雖未自己經歷情殤,卻親眼見證了別人的,心裡難免難過。
邵慕白從他身後走近,謹慎地道出期許。
「就一下,一下就好。」
這聲乞求很是卑微,甚至比清風還要虛弱。
段無跡沒有回頭,垂眸望著滿城夜景,「嗯。」
邵慕白熱淚盈眶,險些不爭氣地哭出來,他從後環著段無跡,下巴擱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