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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些摯愛的人都是自己殺了的,他想要瘋狂尖叫,可是骨子裡帶出的優雅又不準自己那麼失態,自己到底是誰呢,這究竟是怎麼了……
我是誰,誰是我?
他們又是誰?沉瑟是誰?月娘是誰?綠奴是誰鴉敷是誰?躺著的人又是誰?剛才絆倒自己的屍骨又是誰?
正陷入最深的一種恍惚裡,肩頭便忽然被一個寬厚有力的手掌拍了拍。
他淚眼迷濛的,並看不清來人,但他聽得那人很溫柔的跟他說,「走了,哥哥帶你回家。」
他迫切的想要逃離這壓迫的境地,於是他緊緊拽住了那人的手。
那人的手掌很寬厚,像父親,像沉瑟,也像羅迦。
而那人也反手更加用力的握緊他的手,似乎是怕一鬆手就徹底把他丟在那個恐怖的境地裡一樣。
他有些踉踉蹌蹌的隨著這人往前走,雪很大,深一腳淺一腳的,他又投機取巧,仔細擦了擦眼睛,盯著那人踩出來的步子,省了些力氣。
似乎已經走了很久了,周邊的雪也一直在落,他剛想抬頭看看走到哪裡的時候,忽然又聽得到身後有人叫他。
月娘那略帶溫柔的「夫君,你回來啊……」,綠奴和鴉敷有些急切的「先生,先生!快回來!」還有沉瑟那略帶嚴厲的,「蘇提燈!回來!」
可是,除了這些熟悉的嗓音,還有枕骨那娘娘腔的嗓音,還有跟他談生意的人曾喚過的『蘇先生』,種種嗓音交疊到了一起去,變成了妖魔鬼怪,變成了鬼怪妖魔,瘋狂的想要將他也留住。
可他卻忍不住停了步子,要回頭,他想問,月娘跟沉瑟,綠奴和鴉敷,你們怎麼跟他們站到一起去了?
到底發生了甚麼?
只是他還未等痴傻的回頭,就又聽前面傳來牽著他手那人安穩的嗓音,「蘇提燈,都過去了,別回頭,日子要向前看。」
他忽然又醒悟過來,他是被人牽著遠離那個張牙舞爪的惡魔之境,可是,不怕同自己一起陷入泥沼,費勁把自己扒拉出來的又是誰呢?
蘇提燈略微扭過去一般的頭又頓住了,他轉過來,他想看看身前替他擋著這風雪的人又是誰。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滔天的風雪也擋不住這人手心裡的一寸暖,這人總是一身銀灰暗衫落拓,笑起來的時候又莫名有些瀟灑和不羈,只要不開口說話,好像確實是有股子一代宗師的風範。
可他若是開口說起話來,就實在太討嫌了……
只是,他愣住的並不是這些。
是那人一頭青絲皆被白雪覆蓋,白雪又染他滿肩,滿身。
可哪怕如此,那人的脊背仍舊挺得筆直,筆直的,莫名讓他有些心酸。
他看了看這周圍,想從躲在那個人身後而站至與他比肩的位置,好像這樣就能替他分擔些許憂愁些許累。舉目望去,這裡只是一片空茫蒼淨的白——是世間最乾淨的白,白雪,白沙、那像是骨灰的白沙,又好像還有白色的梨花,在這裡空空蕩蕩的飄著,席捲著,而他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
這是哪裡……有出路嗎?
他有些失神的喊了句,「哥哥……」
然後抬手想要替他拂去肩頭落雪,可是真觸到了,他才發現,那並不是白雪覆首,而是真正的滄桑華髮。
而那人,也並沒有一張人的臉,只是一副骨架撐著骷髏頭罷了。
……
蘇提燈忽然睜了眼,幾乎涔出了整整一後背的冷汗。
薛黎陷彼時正重新給他腿上的傷口換完了藥,此刻在床尾給他掖被角呢,反正知道這人是畏寒的,此時雖然已過春分,風都帶點暖意了,他和綠奴卻誰都不敢大意著。
重新拉好了被子,薛黎陷抬頭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