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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傷口的形狀,弩箭該是出自丁全的弩,落在了那小賊子手上。他最後還把箭又拔了回去,重新裝填,換言之,他手裡還有一張要用的弩,我們要小心……”
“他斬下赤那的首級,竟還備好了石灰,心思太縝密了、太縝密了……赤那一死,事情太嚴重了、太嚴重了……只怕就是五郎也鎮不住……”
範淵跌坐在地上,嘴裡不停地喃喃著,眼裡滿是失魂落魄。
他肩頭的箭矢還沒拔,血還在往外溢著,失血讓他臉上變得蒼白。
“完了……完了……真的不可收拾了……”
張延雄卻沒工夫考慮這些,不停地喝令著。
“追!都給我追!一定要把大姐兒找回來……”
此時,就在河對岸的密林裡,李瑕正從樹梢間望著這些人。
待看到張延雄領人往東面追去之後,他跳下樹,牽著馬往西走去。
密林裡不好騎馬,張家認為他有馬匹,暫時想不到他會從這邊走。
但範淵很聰明,半日之後就會意識到追錯方向了,但那時天已經黑了,張家不好搜捕。
這個時間差,足夠擺脫追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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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靜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馬背上。
月光灑在林間,能聽到蟲鳴聲。
她低頭看去,見自己的雙手被捆著。
那是一段稠布,該是從車簾上扯下來的,綁在手上倒是不痛,稠布那頭接著一條麻繩,正握著那人手裡。
那人身姿頎長,正不疾不徐地牽著馬走著。
似乎聽到動靜,他回過頭,與張文靜對視了一眼。
一愣之後,張文靜這才掙扎起來,哭喊不停。
“登徒子……你要對我做什麼?放開……放開……救命啊!救命!”
“別喊。你喊的話只會讓處境更差,比如,我會把你的嘴堵上。”
聽了這平靜的聲音,張文靜淚水直流,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她才覺得這樣趴在馬背上其實難受,腰痠得厲害。
再一看,身上的衣裳還完好,只是腳也被綁著,動彈不開。
“你最好放了我,我告訴你,我是軍民萬戶府張家的女兒……”
“我知道,你先聽我說,我殺了赤那,砍了他的頭,為的就是挑撥你家和亳州鎮守官。帶走你也是因為我就是在對付你家。”
張文靜一愣,瞪著他,道:“你果然就是楊慎。”
“那是我抄來的名字,詞也是抄的,你不必因此喜歡上我。”
“呸。”
李瑕依舊語氣平淡,又道:“現在你清楚了,我要對付的是你的父兄。當然,他們勢力比我大得多,最後一定能解決這件事。那麼對你來說,重要的是保全你自己,爭取回到他們身邊,所以你不必自殺,也不必擔心我會對你……總之,我對漢奸的女兒沒興趣。”
“我爹才不是漢奸。”張文靜道:“難道不當宋人就是漢奸嗎?那宋廷把北方百姓棄如敝履,淮河以北數千萬漢人就活該去死嗎?明明是宋廷對不起我們,你憑什麼開口就指責我們是漢奸?”
她一番話帶著火氣,語氣很快,但她盯著李瑕,眼中又漸漸泛起眼花。
“我知道你是宋人,放了我好不好?我張家世代不仕金朝,一直到蒙古人來了,才不得已結寨自保,當時金廷給我爹爹封官抗蒙,可宋廷又做過什麼呢?換作是你,你能怎麼做呢?我爹不是漢奸……放了我好不好?我不是漢奸……”
李瑕好一會兒沒說話,像是辯不過她。
張文靜心中有了些希望,注視著他的眼,用眼神哀求。
但她卻只在李瑕那雙眼中看到堅定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