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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突發的暴雪預警,考察工作不得不提前兩天結束。
做出決定的是委託方領隊,彼時他們已經上升至曾經被認定為是威斯康星州最高點的瑞博山,這裡的石英石巖頂已經被連日來的大雪覆蓋,視線遠眺,山坡上的白樺和櫟樹銀裝素裹,北部連綿的平原湖泊在正中午的陽光下泛出冰面一般的淺藍色。
如果在這裡度過聖誕節,確實不像那麼回事。
訊息一出,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已經提前講起了rrychristas。既要下撤,宜早不宜遲,快速收拾好裝備和樣品後,向斐然蹲下身,戴著防寒手套的手輕輕掃開岩石上鬆軟的雪,從中撿起了一塊最熠熠生輝的白色石英石。
接著,他拂高防寒服的衣袖束口,從專業戶外手錶的錶盤上一一確認目前的時間、經緯和海拔。
雪天下撤提不起速,雖然山不高,但到山底時已然暮色四沉,霧氣繚繞在林間。委託方的越野車在最近的山口等候,接到了人,徑直開往機場。
因為卸了任務的緣故,二臺越野車上,所有人都不再強撐著,睡得東歪西倒。向斐然依然坐在他那個最後排靠窗的角落,將剛剛那個石英石封袋,並用馬克筆在標籤貼上逐一寫下經緯時間。
進入訊號區後,他沒有找商明寶,而是先處理手頭別的事。
不知道明天去直接紐約大學找她,會不會給她驚嚇?
處理完所有堆積的公事後,向斐然甚至給筆記本連了網,從容自在地幫實習生處理了數小時的debug。
抵達機場,二方人員擁抱道別,熱情盛讚對方的專業與負責,並約好來年開春再會。
老外的salltalk聊起來讓人遭不住,向斐然還是扮演沉默寡言的那一個,揹著登山包,兩手插兜,筆直又閒散得像根黑色的旗杆。
留美二年加之前在丘園的一年,白人那種熱情過剩的客套他依然沒有學會,臉上也絲毫沒有刻進那種宛如設定好程式一般的微表情。他整個人呈現出的狀態淡然安靜得像一株植物,不工作時,自動進入休眠狀態,將目光保持在發聲物體上是他最大的禮貌。
但向斐然並不是沒有存在感的人,相反,他存在感很強。他能預約到的etup是最多的,各級別大佬都很願意留時間給他,凡是在學術會議上與他交流過的教授,都很樂意給他在自己的內部餐會上留下位置,並將他引薦給別人。
當然,為此,向斐然也被附贈了很多煩惱——比如“相親”。
搞學術的人想起這些由頭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比如我的侄女要參觀哥大,我的外甥女想看一看實驗室,我的女兒正在進行某項學術競賽,我的孫女正在為自己未來的方向一籌莫展,或者——我需要有人幫我在週末照看一下兩條金毛犬,你來我東漢普頓的別墅——一開啟門,發現教授的小女兒也剛好非常湊巧地在此度假。
向斐然不是很確定他們是怎麼挑上他的,搞植物學的沒錢,他又肉
眼可見的不社交,應該算是前途比較灰暗的一個年輕人。他只能說,這些教授在為自己女兒/侄女/外甥女挑選伴侶一事上,很不走心。
為了杜絕這些無意義的牽連,他只能在一些眾人閒聊的場合,一反常態但技巧高明地將自己終身不打算結婚一事透露出去。
雖然不婚主義並不代表他清心寡慾終身不愛準備披上袈裟去廟裡敲鐘,但對於學閥和利益聯姻來說,一紙證書顯然比同居多少年才形成的事實婚姻要更靠譜和穩固。
他身邊的人終於還是都知道了他終身不婚的打算。這是他們唯一可以討論的有關他的私事,但隨著漸漸成為圈子裡公認的一個認知,大家也終於不怎麼再提了。
這次同行而來的副教授算是跟向斐然比較熟的,盛情邀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