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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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得了,您說什麼話都不會得罪她,母親這才寬了心,手沒閒著,與她一起擇菜遞水。
一位是我深深愛的母親,一位是我不知深淺愛著的她,兩位女性頭碰頭,手不停地翻飛,口也閒不著,總有聊不完的話題,不用擔心冷場——因為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興奮點:我。想想如何欣幸,七尺男兒,扶不起家業,扛不起天下,卻被兩個好女人熱愛著。
這一次我悄沒聲息地躡足穿過客廳和走廊,她就緊隨身後,站在母親背後母親才發現,撂下轆轤搖柄,忙不迭起身,握著她的手,寶貝一樣端詳著——然而不幸,內心深處還是聚焦在我身上。
母親怪責我不曾打聲招呼就回家,害得她沒來得及整理家務,“團團糟”,母親說。
她手小。不會家務,卻總要在母親面前表現的,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屢試而不爽。至於回頭嚶嚶地哭嬌嫩的肌膚因為擇菜弄糙了也是必然的。我往往要一下一下地撫摸纖纖素手,一邊柔情蜜意,勞動的手是最光榮的手,再勞動也無法損抑你的美,再粗糙也是精緻的美,再說,過不了幾天就又油光水滑了,這麼一番撥弄,她總是耐不住要破涕的。我卻窩囊透了:心裡一百個不情願女人這麼做作,拎不起放不下的,卻又不能重說,女人的眼淚比原則鋒利多了,我的心臟雖然結實,也耐不起一再的刻畫。
水井和轆轤總是她喜愛的物事。哪怕她是鄉下人家出身,也要做出一副驚訝體態,呀,好好呀,她咋咋呼呼。一邊身體力行,挽起袖子,鴉雀一般驚飛井水——落到盆裡的水少,濺到身上臉上灑到井臺上的水多。一邊失敗,卻是一邊越戰越勇,神態誇張,動作誇張,不知道她心裡是不是也誇張得嚇人:不行,臉丟大了,水都打不好。然而,她總還知道掩飾的好,愈是懷揣兔子,愈是要裝作若無其事。畢竟,不能虛懷若谷,總要藏掖小肚雞腸。
母親卻是欣慰的,她再變化面容,總是好女孩模樣。知冷知熱,體貼兒子,也知道在自己面前勤加表現,這樣的女子,總歸是好的。兒子跟了這樣的女子,吃虧也吃不到哪兒去。這麼想望,不管帶了誰家的女子回家,母親都不意外,心境格外平和,我與她心裡是不是深愛彼此,開始還是母親關注的焦點,後來卻主動放鬆了標尺,兒孫自有兒孫福,母親想開了,知道再憂懼,兒子的愛情終歸要兒子自己把握。母親也明白,女子的好與女子與兒子的愛是兩碼事,自己完全可以認真享受好女子歸家帶給自己的愉悅,而把男女私愛交給兒子和女子自己細細體味、好生咀嚼去了。
那些炊煙
來家的女子都對母親的通達懷有太深的印象。許多與我斷了情思的女子偶或接上聯絡的弦,都會滿懷深情地誇說母親的好。思念是有的,牽掛是有的,去我家後院小聚的心也是有的,然而卻已經不可能了。愛太深,女子再堅毅,還是拔不出那口深井。
吸引女子的還有滿園的花朵,繽紛的蔬菜,格外漂亮的家禽,以及滿架一嘟嚕一嘟嚕的葡萄。
說家禽漂亮不是玩弄詞語,我家養的雞或者鶉都是美容家,也許自戀得嚇人吧,個個在小小的水池邊整日梳妝,顧鏡自憐,目光汪著柔柔的水,羽毛都梳洗得整整齊齊,通人性一般,頗會看人眼色,我帶回的女子都會受到它們的熱遇,圍著她的腳邊,不遠不近地跟著,就是不肯散去。
母親好客,見她格外留戀白羽中點綴著些許黑黃花紋的鶉,就多了一個心眼。轉餐,爐子上的瓦罐裡,水蒸氣咕嘟咕嘟響得歡騰,還沒揭開瓦罐蓋子,滿院飄香,絲絲縷縷鑽進心脾裡去。她是最開心的,餐桌上格外帶勁地享用了一番入口生香的肉、綿而不膩的原湯。
隔天晨起,她興沖沖地跑去找那隻鶉玩耍,遍尋不見,末了在牆角找到鶉的衣裳——一堆夾雜著幾縷黃黑雜翎的白花花的羽毛。雖然明瞭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