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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跟我去上海,可是娘現在這個樣子,叫小玉如何能離開?小玉她要是跟我走了,是小玉的不孝,況且她心掛兩頭,也不會過得開心;小玉要是不走,娘你就是把她的幸福耽誤了,娘心裡能捨得嗎?娘不會後悔嗎?”
房間裡還是不見動靜。小玉心中狐疑道:“莫非我娘她……”
之賢望望緊閉的門窗,一咬牙說:“找把斧頭來,把門劈開。”
話音才落,那門就呀地一聲開了,心碧憔悴不堪、一臉悲容地站在門口。
小玉活像跟她的娘失散許久又忽然得見,驚喜交加,撲上去拉住心碧的手,又哭又笑地說:“娘……”
心碧抬手摸摸小玉的頭髮,又悽然望住之賢,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娘現在不能死,我的小玉兒還沒有嫁人呢,娘還沒有親手把你交到之賢的手上呢。”
一句話說得小玉又是涕淚如雨,哭倒在心碧的肩上不肯抬頭。
母女倆抱頭痛哭的工夫,克儉已經煙癮難熬,偷偷從跪著的臺階上起了身,一聲不響做賊樣地貼了牆壁往外走。
之賢發現了,連忙在後面大喊一聲:“克儉!”
克儉聽見喊聲,卻跑得更快,幾步就滑出大門。之賢緊趕兩步卻沒有追上,連連跺腳嘆氣。心碧木然地擺了擺手,說:“由他去吧。人要是沾上毒癮,他就是個廢人了,再難改好的。”
之賢心裡難過,問心碧:“就沒有救治的辦法?”
心碧搖頭:“難啊。你是沒見過那些抽大煙抽死的人,骨頭都成了黑炭。毒癮一旦入骨,你要是不讓他再抽,那是比死還難過的事。”
之賢和小玉對視一眼,兩人都有點萬箭穿心的痛感。
心碧緩緩地對之賢說:“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我想一死拉倒了。我從前不肯在人面前認輸,是想著我有兒子有女兒,我的兒女個個都是人見人愛,我現在苦一點不怕,將來熬到兒女大了,就有路可走了。可是之賢,老天爺在懲罰我!它搶走我四個花朵兒樣的女兒,又讓我的兒子染上毒癮……活著還能有什麼盼頭?路都堵死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之賢說:“娘你別這麼想,我和小玉會奉養你一輩子開心……”
心碧悽然一笑,不肯再說下去。
又過幾天,小玉和之賢雙雙離開海陽去上海。臨行前冒銀南在老松林菜館備一桌酒菜替他們餞行,派人去請心碧,心碧卻堅辭不肯露面。小玉和之賢飯畢之後又趕回家中,請出來祖宗牌位,恭恭敬敬上了香,把心碧讓到上位坐了,雙雙朝她磕三個響頭。小玉難捨親孃,拉著心碧的手哭得天昏地暗。心碧倒是異樣的沉穩,衣服穿得格格正正,頭髮梳得齊齊整整,輕輕地笑著,撫著勸著小玉,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捨不得女兒離開的話。
第七章
薛暮紫走在街上的時候,無巧不巧碰上董家三老爺濟民在街邊中風癱倒。
當時他揹著須臾不肯離身的藥箱,從城東的一家人家出診回來。城門口又戒嚴了,連帶著城裡冷冷清清。這些日子每天戒嚴,據說是因為城裡的大部隊都調到了徐州一帶作戰,守城的一小營官兵怕中共遊擊部隊偷襲縣城,乾脆關起城門了事。
薛暮紫走上蓮花橋,居高臨下地看見了濟民中風的一幕:他正在對一個請他寫一封書信的老太太口沫橫飛地說著什麼,手裡抓著的毛筆在空中舞來舞去作著示意,突然那隻手停頓在半空不動,張開的嘴巴也不再合攏,然後整個人沿桌邊慢慢地滑下去,滑出一個很奇怪的姿勢,最後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旁的老太太嚇得尖叫起來,兩手不停地拍打膝蓋,活像是走夜路碰上了鬼。她彎腰想去拉濟民,哪裡拉得動絲毫?只好抬了頭,一個勁地大呼小叫。
很快有路人圍了上來,有伸手翻濟民眼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