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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一生中說出的最後一個字。
許白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說不出話來了,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但沒有摸到,反而捧住了一攤肉,形狀像人的下巴,還有半張嘴。她覺得這片下巴有點眼熟,她看到了那半張嘴巴斜角下面有一顆痣,想起自己的嘴巴這個位置也有一顆痣……
走廊的燈忽然劇烈地閃爍起來。
這時候許白詩才感覺到痛。
根本說不出哪裡痛,好像是下顎,好像是臉,好像是喉嚨,好像是舌頭……
怎麼回事啊?
她想叫,但只發出了一種空洞的、嘶啞的、低沉而黏膩的聲音,她從沒有聽到過人類發出這種聲音,更想不到這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
她忽然看到面前站了個人。
燈光劇烈閃動,兩下閃動之間相隔可能不到01秒,上一次燈亮的時候這裡是沒有人的,燈閃了一次之後就有了,彷彿一直站在那兒。
借著那01秒的燈光,許白詩看清了那護士的臉,就是那個被他們擺了一道,笑容能咧到耳根後的護士。
下一秒,燈完全熄滅了。
許白詩感覺到冰冷的寒意從胸口灌入,迅速浸透了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穿在刀尖上,正在艱難而瘋狂地跳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噗嗤——
那把刀抽了出去,她被帶的往前一撲,趴在地上,但因為沒有了下巴,磕在地上的就直接是柔軟的上顎和咽喉。
她臉朝著一條長長的走廊。
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她想明白了護士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因為這裡也正好是一個拐角。
如果她剛剛沒有非要拉著蔚遲停下來的話,他們大概早就跑過了這個拐角。
蔚遲聽到聲音,都沒往後看,就著蹲身的姿勢直接衝刺了出去。
護士剛剛的那一刀是朝他後脖子砍來的,沒想到他忽然蹲下了身,便先順勢切掉了許白詩的半張臉。
護士沒穿那種制式軟底鞋,沒有那種讓人牙酸的腳步聲,但似乎跑得更快了,而且不太好判斷距離,有好些個瞬間蔚遲都擔心下一秒自己的頭會飛出去。
似乎只有這條走廊的燈熄滅了,前方的拐角還可以看到亮。
蔚遲盯著那道亮光,沒了命地跑。
他忽然又想起了十三歲的夏天,他和紀驚蟄在那條盤山路上踩著泥點子瘋跑,潑天大雨,他感覺一輩子沒有跑得那麼快、那麼快活過。
只要跑得夠快——
就沒人能抓住他——
只要跑得夠快——
忽然,他聽到腳步聲。
不緊不慢。
軟底皮鞋的聲音。
然後那道光裡出現了一個人。
護士服、護士帽、黑框眼鏡、右手有刀,滿身是血。
——護士站那個護士。
蔚遲心神俱裂,兩條腿絞在一起,結結實實摔出五米遠。
然後他看到了一雙蒼白的腳——後面那護士也追到了。她大概嫌人字拖礙事,便打起光腳,所以剛剛靠近他們的時候才沒有聲音。
蔚遲按著腰,艱難地抬起頭。
那護士還扯著那一臉恐怖誇張的笑容,高高舉起手術刀——
蔚遲沒有閉眼。他想看看自己怎麼死的。他曾經做過一個關於疼痛指數的課題,他想知道,清醒著讓心臟被手術刀劃開、壓力驟變、心房驟縮,究竟是怎樣的疼痛?還是說,也許還沒來得及感到疼痛,他就死了——
所以他完整地看到了事情的全過程。
只見那護士蓄滿了力,笑容又扯大了一分,揮刀而下——
就在這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