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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杯具擺在圓形石桌上,光素無紋。其中兩隻小杯已被取用,茶盤裡還餘下四隻。
爐中則已經熄了火,茶湯貯存在一隻短嘴的紫砂茶壺裡。
未曾揭蓋,就有清煙疏香自那窄小的壺口中洩露出來,孟緒猜:“是雨前龍井?”
“孟卿懂茶?”蕭無諫轉目看她。
甚至都不必觀色嘗味,便能一語道破,這不僅僅是懂茶,該是茶中大家了。
一向不恥於自誇的孟緒卻在這時自謙起來:“不算很懂,至少要飲過才能確認。”
笑著又道:“不過,向來白盞最適綠茶,如今又是穀雨剛過,若要飲今歲的新茶,再沒有比雨前龍井更恰逢其時的了。”
她雖不算懂茶,卻很懂如何去揣度一位帝王的高情雅趣。
說完,她從茶盤裡拿了一隻新的小杯,將它正放在石案上,眼睛晶亮:“妾猜對了嗎?”
蕭無諫吟味道:“恰逢其時,”
他看懂了她的動作,很給面子地提壺為她傾注了一杯。
這是準她自己親試對錯的意思,不過亦不消再試了,這本就是對她猜中的嘉獎。
柔妃見帝王不獨肯為自己斟茶,也將這份殊榮分給了別人,有些氣鬱。
卻聽蕭無諫繼續說道:“卿卿再早些來,茶新煮好的時候,才算恰逢其時。”
帝王的話,即便是無心之言,也總要教人多思多想。
柔妃本就心中有鬼,一直不曾插話,被擋隔在二人之外,此刻不知他是在點孟緒還是再點自己,終於再也坐不住了。柔聲道:“說來都怨妾不好,妾新得了一本孤本,喜愛非常,料想孟妹妹也定喜歡,便想邀她賞鑑賞鑑,卻不知陛下與妹妹有約,倒教她一時被絆住了腳。”
柔妃想起,孟緒來時並未受到阻攔,甚至隋安連上前詢問都未曾,只在帝王的一個眼神後,就讓人放行了。
這不是預先告了狀又是什麼,孟緒這樣巧言如簧,還不知背地裡怎麼抹黑的她!
她現在只能婉言為自己開脫一二。
至少不能讓陛下覺得她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妒婦。
孟緒看她這般收起尖牙利爪的小意情狀,倒有幾分新奇,不吝當一回捧哏:“顧甫之以一生著此旅志,將所到之處的奇山異水描摹入微,使人如臨其境。可惜也正因為此書太過奇麗,未曾面世便被左相凌寅一傢俬藏。妾確實喜愛,卻一直不得而見。想來也只有大儒之家,才能蒐羅到這等珍本。”
這是在幫柔妃坐實她的言辭,替她圓融周全。
可柔妃仍怎麼聽怎麼不是味,不欲拿正眼瞧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別開臉:“這不算什麼,天下書文優佳者甚多,妹妹何必少見多怪呢?不過既然喜愛,想是已抄完一份了?”
口口聲聲喜愛,可不也沒抄完就急急奔著聖駕來了!
她就是見不得她這麼虛偽的嘴臉。
什麼愛茶愛書,都不過是些想在陛下面前裝裝門面,不過是爭寵的手段。
若說粗淺的茶藝,自己自然也是懂的,只是不願班門弄斧罷了,倒讓孟氏鑽了空子顯弄。
孟緒卻像未接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