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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戶部、工部的次輔陳以勤,此時倒一臉不耐煩。可他對河工一竅不通,幾次想要評理都不得要領,反而愈加激化了爭吵。
不穀的本體無風自飄,終於忍不住輕咳一聲,冷冷瞥一眼正在口吐芬芳的翁大立。
「這是什麼地方?也敢口出穢言?」張居正那威嚴的聲音響起。
「是下官君前失儀了。」翁總理頓時沒了氣焰,趕緊請罪,卻忍不住嘟囔道:「趙部堂也說髒話了……」
『日!』趙孔昭心裡罵娘,只好也跟著請罪。
「不要再吵了,吵來吵去沒點新鮮東西。」張居正冷冷道:「此次決堤的責任,自有科道查辦,爾等還是收起推諉,先說說該怎麼治理吧?」
「不錯。」陳以勤點點頭,趕緊接過話頭,對一直沒言語的潘季馴道:「潘中丞已經親赴河堤,實地勘察過了,你來說兩句吧。」
聽到爭吵結束,隆慶皇帝也定了定神,終於把目光落在潘季馴身上。
潘季馴便將實地勘察的結果,一五一十上奏,末了總結道:「黃河在沛縣決堤後,下游十餘州縣俱受其害。由於河水旁出,徐州以北運河六百里被阻塞。秦溝、濁河口淤沙旋壅,洪水橫流,平地水深丈許。」
頓一頓,他無視趙孔昭和翁大立驚駭的眼神,沉聲稟報導:「淮安以降,整個黃淮水系徹底崩潰,幾無出水能力。必須徹底整治疏浚,否則日後任何汛情都會造成嚴重水患,漕運更是幾無可能了。」
潘中丞平淡的語氣,聽得皇帝和閣臣們不寒而慄。
趙孔昭和翁大立更是氣炸了肺,心中大罵潘季馴不講規矩,拆自己的臺!
哦,你丁憂三年,臨危受命,一點責任沒有。我們可是在任好久了!你這種時候把蓋子揭開,是要我們當場被摘了烏紗帽嗎?
果然,聽說漕運可能徹底斷絕,隆慶也顧不上修他的閉口禪了,忙坐直身子問道:「難道漕運要斷上好幾年?」
「陛下勿慌,潘中丞有些過慮了,」翁大立趕忙搶著道:「漕運不通,主要是因為黃河決溢後,導致運河失去供水,水位下降,漕船才不得不北上的。只消堵塞決口,挑浚淤沙,恢復運河供水,先解目前之急。則漕運船隻以次可進,沿河堤防閘壩可以慢慢修復,大局無足為慮。」
「是啊,陛下!」趙孔昭也趕緊附和道:「為臣已經會同安遠侯,拿出了一個應急方案,一面全力疏通運河,一面暫時改由稍小些的漕船,以半載之量北運。很快就可以恢復漕運的!」
剛才還打出腦漿的二人,這下又統一戰線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心存僥倖之念?!」潘季馴急的直跺腳,他指著兩人氣憤道:「根子上出了問題,光治表面有什麼用?今年一個個小小的桃花水,就把黃淮荼毒成這樣。已經說明河工局面敗壞到了極點,不根治不行了!」
說著他控制不住的高聲斷言道:「你們就是勉強恢復了漕運,接下來四月的麥黃水,五月的瓜蔓水,還有更厲害的夏汛,能頂得住嗎?」
翁大立不說話了。他的如意算盤就是先頂過這一場,然後把擔子丟給潘季馴,以後管它什麼麥黃水、瓜蔓水,都跟自己沒關係了。
沒想到老潘居然這麼橫,壞了規矩也不接這口鍋。
「不試試怎麼知道?」趙孔昭終究責任小一點,依然嘴硬。
「你敢立軍令狀嗎?!」潘季馴鬚髮皆張,瞪圓了雙眼,怒視著正二品的漕運總督。
趙孔昭竟被他壓住,也不敢吭聲了。
殿中眾官員不禁紛紛側目,暗暗咋舌道。這老潘怎麼丁憂三年、重灌上陣,變得這麼剛猛了?是誰給他的勇氣和底氣?
這下工部尚書朱衡也不能再穩坐釣魚臺了。他雖然跟翁大立也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