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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默然,無人回答。
殿中的安靜像響亮的巴掌,多無言一秒,就多一巴掌扇在主和派大臣的臉上。
「自然是不好吃的。」須臾,只聽太后淡笑道:「沒有骨頭的東西,怎麼會好吃?」
宮漏永,玉堂清。霜雲映月,寂寞星夜漫長。
宮闕樓閣沉沉伏在鱗鱗夜氣之中,東方黎明欲曙的天色還遠得很。
夜宴後,太后牽著小皇帝的手,慢慢在胭脂廊下走著。
宮室之間的胭脂長廊裡,柱楹間早裝上木格長窗,溫暖明馨如在內室。太后迤邐慵懶的裙裾曼曼拖過,鹵薄和鐐子遠遠跟在後面。
「薛相公要官家背的詩書,官家可背熟了?」
小皇帝點點頭,道:「昨日經筵官教了明允先生的《六國論》,已經背熟了。」
太后問:「文章裡說了什麼?」
小皇帝想了想,背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經筵官說的,我已經明白了。」
太后聞言也點點頭,「官家,你要記得,薛相公幫過我們母子。如果不是他的判言,孃孃就要被人欺負,你要聽話……」
這一年,趙祧十一歲,已經顯示出了迥異於其他孩子的主見和成熟。聽聞母親這樣說,小皇帝卻沒有接話,只是略略點了點頭,示意他明白了。
以薛崇越為代表的主戰派逐漸把持兵權,以強硬的態度貶謫求和派。
他加強北邊的軍事防禦,同時又出乎意料地拒絕了女真人請求籤訂海上之盟、前後夾擊遼國的請願,反而與夙敵遼國一同,聯手滅金,使金人不得不往遼闊大陸的更深處遷徙。
遼國人在喜悅之下,向北佔領了女真人的土地。
宋軍早有準備,趁機出兵收復了包括幽州在內的燕雲十六州中的九州。這九州看數量不多,實則面積卻很闊大,已經佔了被石敬瑭拱手相讓的幽薊土地的七成之多。
此一戰,國朝中人無不揚眉吐氣。
薛崇越才剛過不惑之年,已是腰金曳紫,位極人臣。
年復一年,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剛剛穿越來到陌生朝代的青澀而苦惱的大學生。
政治上的資本和手中的兵權令他足夠自信,不需再像當年一般,一遍遍無力地默寫記憶中的歷史。
憑欄眺望北方,此地固若金湯。無論是遼還是金,誰還敢奢想長驅兵馬入中原?
此刻,歷史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雖則位極人臣,薛崇越的為人卻十分謙卑平和。
他對於財帛與美女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做官幾十年,還常不拘小節地與軍中兵士們同吃同住。
帝師的身份、軍中的威望、謙遜的性格卻使得他愈發煊赫,甚至有人因此將他的話奉若神明。
薛姓也成為了汴京中除趙、錢之外最尊貴的姓氏。
在薛崇越如日中天之時,等閒的趙姓宗親郡王見他都要避讓三分。
趙祧二十一歲的時候,劉太后薨,他這時候才得以親政。
「將薛崇越的話奉若神明?朕是天子,他是神明,那他是朕的什麼人?」年輕的君王從親近的大臣那裡知道了自己老師的潑天權勢,卻並不驚訝,只是無聲冷笑,「趙姓宗親也要避讓於他?他莫不是想要以薛易趙?」
另一位親信大臣觀察著趙祧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薛樞密使他為人素來謙和有禮,從無跋扈逾越的言行……」
趙祧一哂,「薛崇越那麼聰明,他難道會不知仁德比武威更能服眾的道理麼?」
若是有了仁德,又有了軍權,還得了民心,離黃袍加身還遠麼?
但趙祧面上沒有顯露出任何對於薛崇越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