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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見賀霖躺在床上,一隻手臂橫在頭上,擋住視線,一手則垂落在床邊,一副落魄之態。
&ldo;不是讓你不要進來嗎!&rdo;賀霖放下手,通紅的雙眼瞪向唐瑜,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哭過了。
唐瑜故作不見,溫婉笑道:&ldo;我給老爺送來瞭解酒湯,先喝一碗罷,免得難受。&rdo;
賀霖呵呵冷笑:&ldo;難受又怎樣?這個家裡誰會關心我難不難受,他們只會關心老大在外面怎麼樣,只會關心老三明年春闈能不能高中罷?&rdo;
唐瑜平靜道:&ldo;我關心。你是我丈夫,我自然關心你,不要為了閒言閒語壞了自己的身體,這世上多少人大器晚成,還有的四十歲才能當上官的,如今你不過三十四罷了,往後還有大把光陰的。來,把這碗解酒湯喝了。&rdo;
說罷她將碗遞到賀霖跟前,誰知賀霖冷不防一掀手,噹啷一聲,直接將湯碗打翻,滾燙的湯汁濺到唐瑜的手和衣裙上,她禁不住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賀霖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無措,其實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剛正好抬手。
但他也拉不下面子道歉,反而惡聲惡氣道:&ldo;誰讓你送過來的,我都說我不喝了!&rdo;
唐瑜終於紅了眼眶,她直直看著賀霖,半晌無語。
賀霖被她看得滿身不自在:&ldo;怎麼,他們瞧不起我,連你也瞧不起我?&rdo;
唐瑜嘆了口氣:&ldo;老爺,你原先不是這樣的,為何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rdo;
賀霖冷笑:&ldo;我就知道你打從心裡瞧不上我,覺得我沒有給你掙下臉面,是也不是?往後不必叫我老爺了,我又沒有舉人功名,這稱呼聽著讓人發笑!&rdo;
雖然嚴格來說,確實只有考上舉人,才能被別人稱呼一聲舉人老爺,但這年頭大戶人家稱呼男主人一般都這麼叫,偏偏賀霖自尊心敏感,非要從雞蛋裡挑出骨頭來。
唐瑜:&ldo;沒有人瞧不起你,你何必將別人的閒話放在心上?&rdo;
賀霖騰地坐起身:&ldo;我怎能不放在心上!二十年前在賀家,最風光的人是我!那時候他們都說我將會是賀家這一輩裡第一個考中進士的,結果呢,現在二十年過去了,我連舉人都考不上,這不是笑話是什麼!我知道你嫁給我,覺得自己委屈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誰!滾進來!&rdo;
他話沒說完,外頭就響起敲門聲,賀霖忍不住怒喝。
片刻之後,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在唐瑜身邊伺候的小丫鬟怯生生地進來,對二人道:&ldo;二奶奶,外面來了位年輕公子,說是您的弟弟。&rdo;
唐瑜擦乾眼淚,欣喜道:&ldo;一定是他了,算算日子,他今天也該到了,快走,我們出去迎一迎他!&rdo;
&ldo;慢著,&rdo;賀霖從床上爬起來,&ldo;我也去。&rdo;
他是極要面子的人,哪裡有小舅子上門探親,姐夫還躺在床上裝醉的道理?
唐瑜道:&ldo;老爺身子不適,就先歇著罷,潤青不會介意這個的。&rdo;
賀霖冷笑:&ldo;莫不是你怕我這個秀才姐夫,給你那個大官弟弟丟臉?&rdo;
他的自尊心竟是如此地高,總能將別人的好意曲解。
見到久別的親人在即,唐瑜心中喜悅,也不想和他多起爭執,便讓丫鬟趕緊服侍老爺更衣,自己則先讓人出去招呼一下,等賀霖整理好衣著,夫婦二人這才往大門走去。
事實上在唐瑜得到稟報之前,唐泛在賀家門前險些就遭遇了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