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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二月天,午後的蘇州城溫暖而繁華。
一對遠行的母子,穿著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破爛棉衣,來到了城西閶門前。
蘇州是東南商埠,歷來人流如潮,城門把守得並不森嚴。守城的伍長坐在小馬紮上,斜倚著城牆曬太陽。託新君的福,今年開春比以往早些,前幾日剛脫掉冬衣,換成夾襖,日頭暖融融地讓人想睡覺。大約覺得西斜的日光還是有些刺眼,便拉下氈帽遮住了臉。
城衛兵卒看到叫花子模樣的母子二人,起初不過是多打量了幾眼,懶洋洋地問一句“從哪來、做什麼”。但聽到中年婦人操著一口西北口音回答“尋親”時,他有點警惕了。
西北,那是什麼地方?鬧流寇的地方!已經鬧了兩年,朝廷餉銀沒少徵,賊人卻是越剿越多。聽軍中老卒說,流寇都是青面獠牙,吃人肉吃得眼睛赤紅,整個村子整個村子地殺人放火。雖說離蘇州隔著幾千裡遠,但上官成日介嚷嚷“提防流寇侵擾”,大夥兒耳朵都磨出了繭子,不得不多加幾分小心。畢竟應天巡撫衙門就在蘇州,萬一鬧出亂子,大老爺臉上不好看。
破爛的包袱開啟,不過是一張戶貼,兩張路引,幾本破書,兩塊發黑的野菜餅。看一眼路引,城衛粗粗認得幾個字,寫的是“山西呂梁府柳石縣河沿村鄧源為告給文引事,緣鄧源前往蘇州等處探親,誠恐前路阻滯,理合告給文引,庶免關津留難,為此給引是實。”下面標記了這叫鄧源的年輕人的年貌特徵,落款崇禎元年冬月初六日,加蓋了柳石縣的關防印章。
打量一番,這年輕人相貌倒也端正,鼻直口方,眉目舒朗。只是臉色不好,頭髮蓬亂,眼神還有些躲閃。唉,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面。拽過手來看一看,虎口和掌心都沒有老繭,不是舞刀弄槍的。總結起來:不像流寇。
另一張路引內容大同小異,寫的是婦人的姓氏年貌。
並無牴牾之處。城衛鬆了口氣,繼續懶洋洋地問道:“路引是去年冬月的,路上走了三個多月?”
鄧母答道:“路遠,盤纏被搶了,額們是一路要飯過來的。”
城衛咂咂嘴:“也是苦命人兒啊——咱們蘇州是好去處,多少人都來這兒投親靠友,你娘倆這算是苦日子到頭了。對了,你要投的親戚在蘇州做什麼啊?”
鄧母猶豫了一下:“額要找的是晟記商幫的二掌櫃周升,額們是他老家親戚。”
一旁曬太陽的伍長忽然扯掉了遮臉的氈帽,問了一句:“誰?”
鄧母重複了一遍,伍長確信自己沒聽錯,眼珠子轉了轉,瞥了一眼路引,換上一副笑臉:“大嫂,你這路引是沒問題,不過麼···畢竟西北鬧流寇,你也知道,咱們守城有責,不得不小心。這麼著,你辛苦一下在這兒候著,讓周掌櫃過來領你,怎樣?”
鄧母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還能說什麼?在人家的地盤上,還能說個不字兒嗎?母子倆老老實實到城牆根下蹲著。
伍長低聲對方才盤問的城衛吩咐:“老丁,你去請周掌櫃。若是他不在,櫃上其他年長的人也行。”
老丁不解:“頭兒,這孤兒寡母的,你怎地如此上心?又不像壞人,身上也沒有油水,放過去就是了。”
伍長笑罵:“你個槓頭!這婦人說是周掌櫃的親眷,你瞧像不像千里尋夫的?若真是他老家的娘子,咱哥們今晚的酒錢不就出來了?”
老丁恍然大悟,晟記是蘇州最大的山西商幫,僅在府城的各色商鋪就開了十幾家。他們口中的周掌櫃是晟記的副掌櫃,行事頗為仗義。若這母子倆真是他的妻兒,少不得謝一頓酒錢。但又一轉念,道:“這小夥子姓鄧。”
伍長不耐煩:“萬一是私生子呢?”
老丁聽說晟記的大掌櫃姓鄧,不過鄧大掌櫃的太太好像晟記商幫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