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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這一層是住院部的區域, 晚上沒什麼人，所以格外安靜。

李淑影坐在長椅上, 沉默地望著夏時。

在她心裡, 夏時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並且十分知道分寸。這也是宋天遇喜歡她的原因。

可是剛才那麼叛逆的話，就像一場洪水, 幾乎將她多年構建起來的基礎給擊垮。

在短暫的失態後, 李淑影漸漸撫平了激動的情緒。為了能跟夏時好好談一談，她支開了宋天遇。

一陣沉默過後，李淑影縮短了彼此的距離, 輕輕握住夏時的手，&ldo;我……跟你道歉。我不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 原來你不肯跟清則接近是這個的原因。但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rdo;

雖然這幾年她們母女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差，但夏時到底是她生的。遇到這種事她也是真的不好受。

夏時看著她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眼神有些鬆動, &ldo;你當時離得那麼遠。&rdo;

那天事發突然，她哪裡會有什麼證據。空口無憑的說出來，只會徒增困擾。

李淑影嘆了嘆氣, &ldo;現在看來，如果你當初跟我一起出國是不是會好一些。最起碼我每天都看得到你。&rdo;她一頓，&ldo;你是不是埋怨過我把你自己放在榕城？&rdo;

夏時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ldo;已經無所謂了。&rdo;

前面那些年，李淑影過得太苦了。光是鄰裡街坊的傳言就幾乎要把她壓垮。宋天遇是可以把她拽出泥潭去美好世界的繩索，自己沒有理由去阻止這個機會。

但就算理解, 她也會在某個時刻偷偷埋怨。

比如高考前獨自一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她忍不住大哭的時候。

又好像葉北周失約那晚，她緊緊握著手術刀聽著窗外電閃雷鳴的時候。

每次獨自面對這種時刻她都會感到絕望，以為會天崩地裂。可是後來她發現這些自己都能扛過去。從那以後，她不再需要李淑影，也不再去想葉北周。到最後，那份埋怨被她徹底丟開，變成了不在乎。

&ldo;我以後會減少在宋家露面，希望你也能理解。&rdo;

她不喜歡硬生生地笑，更不喜歡強迫自己融入那個家庭。經過這件事，就更沒有假裝的必要。

李淑影慢慢放開夏時，沉默良久才語重心長地開口：&ldo;如果你想，我不會再勉強你，但是不是也要替你宋伯伯考慮一下？清則傷得那麼嚴重，如果不追究怎麼可能說過得去？你那個朋友打了人就該負責任，你剛才實在不應該用那種態度對他。一會兒你去給他道個歉，剩下的事就別插手了。&rdo;

夏時感覺自己的心像被拴住了一根繩子。剛剛被拉起來一些，就一把被丟進了暗無天日的深井裡。

她彷彿不認識李淑影一樣，看了她好久好久。

&ldo;你……看什麼？&rdo;李淑影不自在地問。

夏時輕輕笑了一聲：&ldo;所以你的對不起和心疼只是為讓我去道歉？&rdo;

&ldo;我不是那個意思……&rdo;

&ldo;不是嗎？&rdo;她站了起來，眼裡充滿冷意，&ldo;你讓我替宋天遇和宋清則考慮，那有沒有替我考慮過？是不是一定要我出了事才不用為你們宋家考慮任何事情？&rdo;

李淑影被問得啞口無言。她跟著站起來，想說些什麼，卻無從說起。

&ldo;我只是希望不要鬧得這麼僵，這樣對你沒好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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